赵重熙有些心酸。
皇祖父一直都是他最崇敬的人。
虽然重生之后他不再像上一世那般对皇祖父毫无保留,但也从未怀疑过他对自己的真心。
他暗暗自嘲,是自己太天真了。
帝王哪有不多疑的,皇祖父连亲儿子都不相信,比较起来对自己这个孙子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他再次向昌隆帝表示了感谢,这才对那四人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只听最左边的暗卫回道:“圣上将属下等人赐予小主子,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您的人,还请您赐名。”
赵重熙嘴角微勾,这话真是动听,可惜也只能听听。
他就不相信,从今往后连皇祖父都使唤不动他们!
“一时间我也想不到什么好名字,你们四个暂时就以暗为姓,从左到右依次以一、二、三、四为名吧。”
暗卫们从不在乎这些,在他们听来,暗一和世上最动听最有内涵的名字也没有什么区别。
四人一起道:“属下谢小主子赐名。”
一旁的昌隆帝再也忍不住了,笑道:“欧阳先生、韩承甫、司徒善夫,你身边的人个个都是大才子。
日日与他们相对却取出这样的名字,你可真会给朕长脸!”
赵重熙分辩道:“大俗即大雅,恩师和两位大人一定会觉得这名字不错。”
昌隆帝笑道:“下去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朕就不留你了。”
“是,孙儿告退。”
五个身姿矫健的男子离开了,昌隆帝的视线却依旧停留在御书房门口,脸上的笑容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仅如此,他看起来竟有些呆滞。
这是几十年来在他脸上从未出现过的神态。
吴公公在一旁连喘气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伺候了圣上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看不懂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明明说好不让长孙殿下离京的,这才过了半日便出尔反尔,圣上真是……
只是那位娇柔秀美的长孙妃,又要为长孙殿下担心了。
还有,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虑了,总觉得这两日圣上有些古怪。
德妃已经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早已经不能伺候圣上,可圣上昨晚却依旧在她宫中留宿。
当然,圣上心疼德妃,重视老来子,去陪伴她一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他看得分明,此次圣上的转变和他昨晚在德妃宫中留宿有直接的关系。
然而他只是一个奴才,昨晚圣上和德妃说了些什么他并不知晓。
况且主子们的事情他就算知晓了又如何敢插嘴?
只能盼着圣上一切安好,长孙殿下此行一切顺利。
※※※※
赵重熙将四名暗卫带回东宫安顿好后,又出了皇宫。
他即将出发前往桂州的事情肯定要告诉凤凰儿。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就前往成国公府,而是先去了一趟苻府。
袁谟如今是东宫属官,但他尚未成婚,在京中又没有宅子,索性依旧住在苻府,以便替赵重熙打理事务。
涂浚和荀朗要去桂州的事情他昨日便已经知晓。
甚至还为此做了周密的部署。
可谁能告诉他,去桂州的人怎的突然又多了一个,而且还是身份最尊贵的那一个?!
这么一来,他之前辛辛苦苦做好的部署全被打乱了。
袁谟斜睨着赵重熙:“我说长孙殿下,您和圣上可不带这么整人的!
为了涂浚和荀朗南下的事,我昨晚半宿没睡,结果您一句话,我又得重新来过!”
今日的赵重熙却没有心情和他抬杠。
他淡淡道:“假牛鼻子,皇祖父指了四名暗卫给我。”
“暗卫?!”袁谟觉得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圣上对重熙一直都很不错,怎的突然就起了疑心?
赵重熙苦笑道:“你也觉得这事儿有些古怪,对吧?”
袁谟道:“如果这事发生在你刚回京时还好说,可如今你……
圣上知道你身边根本不缺人保护,却还弄了这么一出,他到底想要做甚?”
赵重熙摆摆手:“人都已经到了我身边,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
如今只能劳烦袁师兄再辛苦一回了。”
听他一口一个袁师兄,袁谟本来有七分的火气也只剩下了两分。
“好吧,我尽力,但此次南下我随你一起去。”
袁谟武功虽然不行,但他精通五行八卦,对所谓的“旁门左道”也有一定的了解。
赵重熙之前就打算好要带袁谟一起南下,不料此时却被他抢先说了。
他笑着打趣道:“想去自然是可以的,但前提条件是得到小表姑的允准。”
袁谟微哼一声:“五十步笑百步,就跟你出门不需要司徒六姑娘允准一样!”
赵重熙笑道:“是,是,我这就去成国公府找凰儿,你呢,要不要去一趟长公主府?”
袁谟把手搭在他肩上:“这几日悦儿都在成国公府,咱们俩一起去。”
赵重熙好奇道:“小表姑整日在成国府做甚?”
袁谟道:“也不知是哪根筋突然搭错了,说是要学做衣裳鞋袜。”
赵重熙道:“这话怎的一股酸味儿?小表姑和凰儿要给还没有出世的小外甥和弟弟做小衣裳,这也值得你吃醋?”
袁谟撇撇嘴:“认识那么多年,我就从来没见慕悦儿主动拿过针线。
如今为了几个还没有出世的小屁孩儿,她居然这般用心。
也没说顺便给我绣条帕子荷包什么的,简直太不像话了!”
赵重熙笑道:“你说得轻巧,小表姑从来没有认真做过针线,你觉得以她现在的水平,能绣帕子荷包?”
袁谟嗤笑道:“说得好像司徒六姑娘的针线就有多出色一样!”
赵重熙脸上的笑意更盛。
凰儿的针线的确不算顶好,可自从两人定亲后,每年她总要给自己做几双袜子。
帕子荷包也送过,绣工虽然一般,但花样却极为别致清雅,他根本舍不得用。
当然,这些事情自己一个人想想就好,还是不要说出来刺激假牛鼻子了。
袁谟见不得他嘚瑟的模样,扯着他的胳膊道:“走了,婚期快到了还往外跑,不好好哄一哄,小心人家姑娘一脚把你给踹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出苻府,翻身上马朝成国公府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