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瑜领着崔西斌进了院子，崔西斌将那一扁担的东西交给了小翠。
“你等了很久吧，我们今天出去了很长时间。”程婉瑜请崔西斌坐了下来，看着他咕咚咕咚喝了一壶的水才作罢。
“也没多久，我今天就是来卖粽叶的。顺便让你嫂子给你包了些粽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图个吉利呗！”崔西斌擦了擦脸上的汗，这才几日不见就黑了不少。
“大哥，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怎么看着这么瘦？家里面缺钱吗？怎么还用你来城里卖粽叶？”程婉瑜觉得崔西斌有些不妥，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家里没啥事儿。来城里就是想看看这边的人气忘不忘，额，客流量大不大！”崔西斌说的磕磕绊绊，这些词程婉瑜都没听说过。
见到程婉瑜质疑的眼神，崔西斌叹了一口气：“是小妹！”
原来自打崔西月醒了之后，就说自己的脑子里什么都不记得了。性子稳妥了许多，又懂得孝顺爹娘也不跟阮三娘打嘴仗了。
可崔西斌冷眼看，还是觉得她越来越不安分。
“她说咱们家这样靠天吃饭是不行的，遇到个灾年那就会饿死。不如来城里面做生意，专门做别人想不到的生意。”崔西斌与阮三娘开始还觉得挺高兴，毕竟先前二人也有此打算。
“爹娘当然不同意，可架不住她整天说嘴啊。”崔西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想出了可多平时没见过也没听过得菜。吃着是挺好吃的，说是靠这些咱们家就能赚大钱。”
之后农耕繁忙，崔西月又说这样种庄稼也不行。说什么产量太低，人工又太贵。整天吵吵闹闹的，好像是邪祟入体了。
偏偏崔西月说这是菩萨显灵托梦了，才让自己知道这些的。平婆一听这是菩萨的旨意，更加相信这些话。
“她要我们种棉花，还要往稻田地里养鱼。”崔西斌被闹得不行，呆在家里干生气。
程婉瑜不懂得种植，这方面不好插嘴。她看着崔西斌这样子，担心地问道：“所以，你就来城里卖粽子叶？这也不是办法啊？”
崔西斌摇摇头：“小妹说要在城里开一家饭馆，就凭菩萨给的几个方子一定能赚大钱。你也知道娘的性子，肯定是不会拿出钱做这样的事儿。”
之后崔西月就急了，说只要家里同意做一件事儿，就能证明这事儿能不能行。
那就是要崔西斌拿着她做的点心去城里卖，只要都卖光了就说明她的手艺是对的。
事实证明崔西月还真说着了，那点吃的卖的是很快。崔西斌特意留了点，给程婉瑜送了个过来。
程婉瑜并不稀罕崔西月的什么点心，她倒是没见过谁会因为一下子就发达的。
“开饭馆这事儿不是那么容易的。”程婉瑜皱着眉想了想：“厨子肯定是要有的，还有跑堂的，算账的。好，就算是崔西月当厨子，大嫂来管账，你来跑堂吗？咱们一家子都是老实人，如何对付那些赖皮？”
崔西斌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可是我说不出来啊。小妹的心越来越大了，我这个当大哥的劝不住啊。”
程婉瑜早就想好了一个赚钱的营生，只是一直以来总被这样那样的事儿拖着。
“大哥，我知道你是个实实在在的庄稼人。你想不想做点小生意？”程婉瑜的话，让崔西斌顿时来了兴致。
真是困了有人送枕头，饿了有人送馒头。他们两口子正愁没有出路，这不就来了一个么。
“九娘，你说啥我就做啥！”在崔西斌的眼里，程婉瑜是个很厉害的女人。虽然没见过她做生意，可她们程家可是做生意的好手。
她的爹手里有上千亩的土地，八哥哥哥都有自己的营生。大老爷程伯之是下一代家主，管着家里头的田宅地产一切庶务。二老爷程仲之管着程家的油坊，那可是一个大大的肥差啊。三老爷程叔之是个读书人，自己有两家墨斋卖着文房四宝。四老爷程季之功夫最好，管着程家的粮队。六老爷程惠之管着酒肆，七老爷八老爷还有五老爷都在家里面帮忙。
程家人不会做生意，还会有谁会做生意？崔西斌见程婉瑜主动提出来，自然喜出望外。
“我们家只有酒肆，原本建造时候都是跟着粮队的路线走的。只有简单的点心，酒水的品种很多都是我哥哥从各地运来的。”但是家里面没有酒坊，若是有了自己的酒不仅可以降低很多费用还可以卖给同行。
“九娘，我不会酿酒啊！”崔西斌为难的说道，这个生意他可是做不了的。
“你不会酿酒，我六哥也不会啊。”程惠之即便不会酿酒，在上一世他依然开了酒坊。并且凭着酒坊与大哥一起，将落败的程家一点一点的挽救回来。虽然六哥也心灰意冷，但并没有因此放弃过程家。
程婉瑜欣慰的是，虽然哥哥们性格不一能力不同。但没有一个是程家的叛徒，除了狡猾苟且的五哥。
想到这里程婉瑜就叹气，不是一个娘真的就不一样吗？二哥纵然对自己愤恨，家里人对自己怨怼，可也不曾想过脱离程家。
“哎！”程婉瑜不去想那些，只要自己没事儿程家就不会有事。
“你不用酿酒，只需要种甜高粱就行了。酿酒需要粮食，你来负责粮食，我们来负责酿酒。”这是上一世六哥的法子，不过他不是用的甜高粱。
这是那时崔西敏与同僚在家里喝酒的时候听来的。说是一个芝麻官，凭着全县都用甜高粱就提高了赋税。甜高粱可以酿酒可以制糖，不过因为它不被人注意所以才会被他抢了风头。
当时崔西敏还郁闷，他一个长在乡间地头的人居然没想过这个。小时候没少吃甜高粱柑，谁知道这个还能赚钱？
所以程婉瑜想到了这个，一来可以帮着六哥早一点赚钱二来也让自己多了一个收益。
崔西斌从程婉瑜这里得了好消息，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只不过程婉瑜只说这是一个秘密，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了抢了先机就不好了。
就算是平婆崔明也不行，崔西月现在古怪得很那就更不能透露了。
崔西斌是个能沉的住气的，他也知道若是先告诉阮三娘。将来这事儿不成，她会比旁人都失望。
所以他一直忍着不吭声，就算见到崔西月在家里瞎折腾，也只当作没看见。
端午节，程婉瑜领着所有人带着东西浩浩荡荡又回了东凉河。
许久不见女儿，见到她气色好人又变得丰盈了一些。程大财主高兴的大手一挥，全家上下都有赏银。
拿出亲手给父母做的衣服鞋子，还有亲手包的粽子。趁着阖家团圆的机会，找到了程惠之说了自己的想法。
程惠之很惊讶小妹的来意，他心里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是一个想法，没想到小妹居然把事情想得如此周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方法的？”程惠之上下打量了一下妹妹，她有什么能耐自己很清楚。最好不是什么人蛊惑她，不管是好心还是歹意他都不喜欢有人利用妹妹。
“不瞒六哥，当初决定离开崔家的时候。我就没想过一辈子呆在娘家，靠着兄长庇佑过日子倒不如我自己有份产业。”程惠之挑了挑眉，小妹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这是在解释她买地皮的事儿，还是想从他嘴里让人知道她无心另嫁？
“我查过很多，发现这个法子最好。甜高粱你也见过的，你来酿酒我来制糖。”程婉瑜一脸的期待与认真，这个方法确实不错。
自古以来酿酒与制糖几乎是同时存在的，有人用粮食酿酒就有人用粮食做糖。小妹想到这一点，倒也不算稀奇。况且程家的酒肆生意本就红火，早晚需要拥有自己的酒坊。
甜高粱也是高粱，用高粱酿酒高粱杆子制糖也算是一种方法。
程惠之做了这么多年，自然熟悉哪里有技术高超的酿酒师傅。虽然他不曾亲自酿酒，这里面的门道也算是门清。
“六哥，你这酒坊算我一成。无论好赖年底分红，抽一成就好。”程婉瑜一副赖皮的样子，程惠之摇摇头轻笑。
能够想到这个办法，又越过父亲来找自己。小妹嫁了人，心眼倒是长了不少。能想到问题的关键所在，也看得透彻。
程婉瑜若是找到程大财主，那么酒坊的事情就成了程家的一份产业。家里面别说没有人能够挺起这摊事儿，就是能不能让众人同意也不容易。
而且程婉瑜想要抽成，肯定还要费一番口舌。将来引起的麻烦也不会少，倒不如让程惠之自己来办。
兄妹二人谈好，接下里的事儿就水到渠成了。酒坊运作与酿酒师傅的事情就交给了程惠之，至于酿酒的材料就由程婉瑜来负责。
程惠之也帮忙找了一对会制糖的父子，酒坊与糖铺暂时安排在了程婉瑜花了大价钱买的西城的贫民窟中。
崔西斌得到了程婉瑜的传话，送来了五两银子的订金。这是秋收要甜高粱的意思，得了准信儿的崔大两口子很兴奋。
平婆听说了这件事儿，特意蒸了一锅的甜馒头。要崔西斌与阮三娘送去淮州府，有来有往这是礼数。
崔西月冷眼旁观，倒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哄着平婆，想要跟着兄嫂一块去淮州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