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闷的老侯爷又找祖宗们说话去了,望着老侯爷沉重凄凉的背影,蒋总管眼中一片雾气,很为老侯爷悲哀心痛。
蒋总管近身伺候老侯爷几十年,主子的事情他自然一清二楚。
想到这当家的主母周氏,蒋总管无声嗤笑。
周氏做下了很多事情,自以为周全,却不知老侯爷早就知晓了。
当初周氏的娘家兄长为了攀上老侯爷不惜买通了贼人,与周氏自编自演了一出对老侯爷有恩的戏码,却因为周氏的兄长付银子的时候不爽快,惹怒了那贼首,对周氏假戏真做糟蹋了周氏,这也算是周氏的报应,却同时害苦了老侯爷和贤夫人。
那个时候老侯爷与贤夫人情意相投,约定好办差回去就要求先皇恩典赐婚了。
不想出了那等变故,老侯爷娶了周氏,贤夫人立誓自梳不嫁,让两个有情人有缘无份,各自苦了一辈子。
但老侯爷是个真男人,伟丈夫,他娶了周氏的当晚便知道周氏不是完璧,但他没有嫌弃周氏,甚至大老爷足月出生周氏非说是七月早产,老侯爷都帮着她遮掩。
老侯爷那样刚硬的男人曾当着他的面痛哭,说已经对不起了一个女人,不能再对不起另一个女人。
老侯爷一心想对周氏好,周氏生了二老爷,浓眉大眼的很像老侯爷,老侯爷激动了好几天才平复了初为人父的心情。
可这个时候,周氏和她兄长的事败露了,在给二老爷做满月的时候,他娘家兄长一高兴之下醉酒说漏了嘴,可想而知老侯爷受到的打击有多大。
兰姨娘就是那个时候小意温柔趁机怀了三老爷。
可笑,这么些年周氏还自以为自己遮掩的很好,将老侯爷当成了傻子般欺弄于股掌,殊不知若不是看在二老爷和二爷的份上,家和万事兴,以老侯爷嫉恶如仇的秉性,怎能容周氏在府中如此作威作福。
蒋总管想到这里,忍不住抹了眼泪,对着蒋家祠堂的大门恭恭敬敬的跪地磕头:求蒋家的列祖列宗显灵,让二?奶奶回转心意救了二爷……
"你说什么,以噜噜的命救蒋二的命就是为了取噜噜的胆汁?"苏晗因为吃惊,直呼蒋二,之前她伤心欲绝还以为蒋二只有吃噜噜的肉喝噜噜的血才能活过来呢。
七味以为苏晗还是不同意,惭愧道:"就差噜噜的胆汁这一味了,七味愚钝,想不出其它代替的办法,若是师父在就好了,可是,蒋二爷的情况很不好,已经开始重度昏迷,只怕三天后就……"
子熙急的大哭,"娘亲,求求你了,求求你了,用噜噜救我爹爹吧……"
苏晗却是没理会子熙,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尖冰凉一片,心中却翻江倒海的做天人交战。
挣扎了良久,最后,她深吸一口气问七味,“有没有一种细长的空心针,可以抽吸液体的那种?”
七味很不解,“空心针,师姐要这种空心针做什么?师父留下的匣子里好像有一根……”
“空心针!”子熙已经惊呼一声跳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抱着苏晗猛亲一通,“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娘亲好聪明哦,噜噜和爹爹都有救了!”
苏晗是想到了前世很残忍的活熊取胆,没想到子熙那么聪明,她一点就透。
七味听了苏晗的描述,简直激动的不能自已。
花草等人也都觉得这法子可行,不由都欢呼起来。
七味更是迫不及待,当下就要捉了噜噜动手。
苏晗哪敢直接让他拿噜噜冒险,这里没有B超机,只好先找了几只与噜噜体型差不多的猫狗让七味不停的练手,做到十拿九稳。
虽是如此,噜噜还是吃了不少苦头,被扎了很多针后,才一针刺中了胆囊,抽取了小部分胆汁。
看着痛哼哼无精打采的噜噜,苏晗心疼急了,连蒋项墨那里都没有去探视,一直亲自抱着噜噜安抚。
子熙也讨好的摸噜噜的脑袋,噜噜却是知晓子熙为了他爹背叛了它的兄弟情义,生气的扭头往苏晗怀里拱,不让子熙碰它。
“好吧,我把娘亲让给你一会儿,明天再来看你,其实,我也舍不得你的……”子熙摸摸鼻子讪讪的走了,等子熙走后,噜噜才把小脑袋抬起来,往子熙的背影看去,又不屑的哼哼了两声,它是不会轻易原谅子熙的。
“侯爷,侯爷,有救了,二爷有救了……”老侯爷在祠堂里呆了一宿,蒋总管担心祠堂夜寒露重老侯爷身子吃不住,几次想进去劝老侯爷出来,都没敢,一大早得了这个消息自是喜不自禁的在大门处大喊,很是忘形。
蒋总管给人的印象一贯如老侯爷一般严厉不苟言笑,他这副情态让一旁洒扫的小厮目瞪口呆。
蒋总管的话音未落,老侯爷便快步从祠堂里出来,直奔大门外,那腿脚蒋总管都跟不上。
二爷有救的消息立刻让死气沉沉的蒋侯府沸腾了起来,各房的仆妇得了信儿争相去跟自己的主子汇报。
周氏萎靡不堪的面容上立刻出现一抹喜色,"这可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吧?阿弥陀佛,谢谢满天的神佛!迎福,迎福……"她忙高喊着让迎福去打听蒋二在哪里,要亲自去看孙子。
在一旁端着药碗给她伺疾的周闫宁却是手一抖,差点将药汁洒了出来。
蒋项墨没好,她有一半的希望嫁给他,若是醒来,却是半分也没有了。
她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别指望能进什么好人家,与其寒门小户的熬日子,她宁愿赖在蒋侯府,哪怕是给蒋项墨守活寡她也愿意。
二哥哥怎么就好了呢?为什么不干脆死了!这样,她捧着二哥哥牌位过日子,世人都会高看她一眼,蒋侯府上下都会敬着她,苏晗生的那个贱种也会尊她为嫡母。
看着周氏喜形于色的跪谢佛祖,周闫宁只觉得刺眼又刺心,拜那些冷眼看人的泥胎有什么用,她不知虔诚的祈祷了多少回,她的心愿却一次也没有达成,却一日比一日凄凉,佛祖何曾怜悯过她半分。
拜佛倒不如求己,对,求谁都不如求自己,如今她连周氏这个姑祖母的话也不会轻易的相信了,周氏除了利用她,又何曾真心为她考虑过……
周闫宁咬唇用力的攥紧手下的药碗,做出一副欣喜欲泣的表情,"定是佛祖被姑祖母的诚心感动,让二哥哥醒过来了,请姑祖母答应闫宁明日去护国寺给佛祖磕一千个响头。"
"一千个响头?"周氏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闫宁垂目羞涩的一笑,"闫宁私下里向佛祖许了愿,若是二哥哥能平安的醒来,闫宁愿意给佛祖磕一千个响头,捐二百两香油钱,供奉两部金刚经文……"
周闫宁还未说完,周氏已经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慈爱的嗔怪道:"你这个实诚的傻孩子,那二百两的香油钱倒罢了,这一千个响头的愿岂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发下的,你这娇弱的身子骨,哪受的了,这不是要心疼死我老太婆……"
周闫宁抬起头,眼中闪着晶莹的泪花,认真、坚定、虔诚的望着周氏道:"当时闫宁没想到那么多,就是想着只要二哥哥能醒过来,让闫宁做什么都是愿意的,姑祖母放心,别说是一千个响头,就是一万个,十万个,折寿十年,只要是为着二哥哥好的,闫宁都会去做!"
周氏眼神复杂的看了周闫宁一眼。
近来,她也觉得自己这个侄孙女行事阴柔心机深沉,不是她最中意的孙媳妇人选,可是,老侯爷已经要夺了她的管家大权,周闫宁总比别人好控制几分,再说,她养了周闫宁多少年,也有了几分真感情……
周氏拍了拍周闫宁的手背,慈爱怜惜道:"好孩子,姑祖母还能不知道你的心,你放心,一切有姑祖母为你做主。你不是要抄那金刚经吗,快去抄吧,到时候姑祖母亲自陪你去报恩寺。"
周闫宁站起身来,乖巧体贴道:"是,二哥哥好起来,姑祖母也可以放宽了心,闫宁也就放心了。闫宁去抄经文了,姑祖母您千万主意休息,身体好才是真的好。"
周氏欣慰的点头看着周闫宁出去后,脸刷的沉了下来,喊了捧寿道:"你去将广田家的喊来,再让周齐安来一趟。"
不提广田家的和周齐安来后周氏都交代了哪些,却说大老爷正在胭脂楼如痴如醉的听头牌焚香弹曲儿,小厮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一句,大老爷立刻神色大变,曲儿也不听了,美人也不看了,十万火急的回了府往儿子蒋项霁的院里去。
进门的时候,正遇上气喘吁吁地大太太曹氏,显然,曹氏指望不上他,也是到儿子院子里拿主意的。
一瞅大老爷油头粉面,面色虚浮,上上下下都透着猥.琐下作相,大太太就气的心肝大痛,她狠狠的瞪了大老爷一眼,连个招呼也不打,抢先一步进了蒋项霁的房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