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深来临,寒凉的风钻进颈背,让阮淮感觉到了冷,她这才终于稍稍有些清醒过来。
从石阶上起来时,阮淮眼前昏昏沉沉的发黑,几近要晕厥过去,扶着一旁的柱子缓了好一会才稍稍平复过来。
阮淮回到屋里,在自己的床榻躺了下来。
阮淮有一点自暴自弃地趴在睡枕上,也不顾这样压着小腹会不会不舒服。
在睡枕上呆呆笨笨地趴了一会,眼角微微泛起红,鼻尖也红,嘴唇咬得很用力。
阮淮轻轻吸了吸鼻子,忽然把小脸埋进枕头里,把自己陷进去,任由自己沉陷在困难的呼吸之中,无法挣脱。
翌日,阮淮醒过来后,慢吞吞地坐起来,垂下头盯着自己的小腹,目光淡淡地打量了一会。
她在床榻上发了一会呆,之后照常下了床,换好衣裳,给自己准备早点。
结果就是,她煮了小半天的粥,愣是只喝了几口就喝不下去了。
阮淮很清楚这可能是在心理作用的暗示下,才会变得食不知味,可清楚归清楚,却还是不想吃。
甚至于,阮淮连商行也不想去了,很快又回到床榻躺下,好像这样就能够逃避现实。
到晌午醒来时,阮淮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状态不太对劲,深知这样下去没病也会被憋出病的。
于是,下定决心了去再去一趟湛西扬的医馆。
阮淮想图个安心。
她情愿是自己胡思乱想。
巧的是,阮淮去医馆的时候,正好湛西扬有在医馆里。
湛西扬看到阮淮过来,并且气色看起来比昨日还要差,颇是担心地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阮淮深吸一口气,平缓着情绪坐下来道:“昨日的药……好像不太管用,你再帮我诊脉看看。”
“我就说让你把个脉,你非要省事。”
湛西扬一边说着,拿了个脉枕给她垫着。
阮淮低头,把袖口一截一截往上挽起,露出手腕,搭放在脉枕上。
等湛西扬伸手过来按着她的手腕把脉时,阮淮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就只是沉默地盯着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地按着她的脉搏下陷。
阮淮窄小的脸冷淡而白,像是在等待着宣判死刑,却又出奇的沉默冷静。
终于,湛西扬松开了她的手,但并没有立刻告诉阮淮什么,只是语气温和地跟阮淮说:“换一只手。”
阮淮终于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眼睛,轻轻点头,伸出了另一只手给他把脉。
这次湛西扬很快就放开了阮淮的手,湛西扬铺开一张纸,很沉默地写了一会儿药方,再想起来什么,抬头看了看坐在桌对面神情很平静的阮淮,思索了片刻说:“阮淮,你心里有数吧?”
阮淮把袖口慢慢垂下去,轻声问:“不是晕厥症发作吗?”
湛西扬说:“不是”,又直接跟阮淮说,“你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阮淮在看着湛西扬,看着他说话的口型,讲出来的每一个字,汇进脑海里反复练习。
良久以后,阮淮才点了下头,表情很平,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