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地下赌场一事, 颜珋和庚辰在当地停留半月, 确认再无残页线索,才遵循法器指引, 动身前往临市。
临市历史悠久,资源丰富,交通便利, 古时为兵家必争之地。
兵荒马乱的年月,战争频发,此地曾有多方军队驻扎。多少次惨烈的厮杀,数不清的士兵埋骨异乡, 出现过万人规模的阴兵。
阴兵常年过境, 延续生前的战斗, 使得当地阴气大盛, 鬼气聚集, 阳世难免受到影响。
凡古战场所在, 附近的居民都难睡得安稳觉, 常在夜间听到马嘶人吼, 战车隆隆。除冷兵器碰-撞,还有-枪-响-炮-鸣。
受影响的人实在太多,根本无法以幻觉、梦游等现象解释。
因居民言之凿凿,类似的事件一度占据当地报纸新闻头版, 引来全社会关注。
地府获悉此事,由十殿阎罗亲自出面,带回滞留在阳世的阴兵。秦广王更是亲赴战场, 将规模超过数千人的外敌恶鬼打得魂飞魄散,让保家卫国的士兵能安心投胎,事情才告一段落。
怪象虽然消失,阴兵厮杀也不复存在,造成的影响却无法彻底抹去。
事情过去二十多年,仍不时有风言风语传出,引来诸多议论,使得人心难安。
当时闹得最厉害的几处古战场,附近的居民陆续搬离,房价降得再低也卖不出去,房屋空置,迄今少有人居住。
有生意人瞅准时机,买下稍显破败的多处平房和二层小楼,投资改建成鬼屋游乐场和旅游民宿,大范围打出广告,就以当年的怪事为卖点,吸引全国各地乃至国外的游客。
悉心经营下来,生意竟然相当红火。
三年前,一座新建的游乐场开业,没过多久就传出闹鬼的异闻。
多数人不相信,认为是经营者在炒作,意图在激烈的竞争中独辟蹊径,拿下最大的一块蛋糕。
不信归不信,因为传闻的关系,该处游乐场的确顾客盈门。尤其是传出流言的鬼屋,更让经营者日进斗金,赚得盆满钵满。
可惜好景不长,事情发酵两个月后,年富力强的经营者突然染上怪病,尚未来得及送进医院就暴毙身亡。
据知情者透露,此人姓陆名豪,家中经营民宿,积攒下一些家底,又向银行贷款,才建起这座游乐场。妻子名叫王珍,有个女儿陆晓璇,现在还在读高中。
为了孩子的学业,王珍在学校附近买下一栋公寓。陆豪生意太忙,游乐场离学校不近,想见妻子女儿还得驱车一个多小时。
妻子不在身边,生意又忙,染上些小病,陆豪基本不会在意。
发病最初,他只是打喷嚏发热,并无其他症状。以为是感冒,没有去医院,吃了两片药,喝些热水,觉得睡一觉就能好。
哪想到病来如山倒,一夜时间就高烧昏迷,家中没有人,还是员工发现情况不对,电话又打不通,匆忙联络王珍,后者急匆匆赶来,才发现倒在地上的陆豪。
耽搁时间太长,救护车还在路上,陆豪已经停止呼吸。救护人员施行急救,到底没能救回。
陆豪死后不久,王珍接手游乐场的生意。在她的经营下,往来的游客仍是络绎不绝。
令人奇怪的是,生意最好的时候,王珍突然将游乐场低价转手,带着女儿陆晓璇离开临市,回了远在江省的娘家。
接手人本打算大干一场,让利润更上一层楼,却万万没有想到,母女俩离开不久,游乐场的生意一落千丈,游客一天比一天少。
接手人觉得奇怪,以为是竞争对手搞鬼,雇人仔细去查,查来查去,竞争对手的把柄没抓到,意外发现游乐场开业至今,发生的古怪事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
足以人惊心的,是除了陆豪之外,先后有三名员工身患重病,还有两人遭遇车祸,另有一人年纪轻轻,在打扫鬼屋时心脏病突发,身体都僵了才被人发现。
染病和遭遇车祸的员工都是陆豪雇佣,因为有保险,加上他为人仗义,资助不少医药费,并没闹出什么事情,也不被外人知晓。
突发心脏病的员工死在陆豪之后,正是王珍经营游乐场期间。
员工的家人拿着体检证明找来,证实他身体十分健康,根本就没有心脏病,直系亲属也没有相关病史。
突然在鬼屋猝死,事情绝对不可能。
哪怕有尸检报告,白纸黑字,他们也不肯罢休。员工的父母兄嫂商量过,无论真相如何,必须要王珍赔上一笔钱,不能比其他离职的员工少。
实在是不堪其扰,王珍才将游乐场转手,带着女儿远走江省。
表面看事情的发展就是这样,仔细推敲却会发现,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透着诡异。
不提其他,单是游乐场开业至今,发生意外的员工人数未免太多,就好像这些人集体交了霉运,一个接一个倒霉。
又是一个假日,其他游乐场提高票价,游人往来穿梭,极是热闹,这家没票一再打折,仍是顾客零落,各种游乐设施前基本是小猫三两只,人气最旺的鬼屋也没有几个人排队。
门票处的小姑娘坐在亭子里,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面前窗玻璃忽然被敲了两下。
女孩抬头看去,发现窗外站在两个身材高挑的青年,穿黑衣的浑身冒冷气,着白衣的则面上带笑,对她道:“劳驾,两张票。”
被青年的笑容闪了眼,女孩一时间呆住。对方再次开口,才不好意思的致歉,给两人绑上腕带。
目送两人走进游乐园大门,女孩立刻给好友发微信,刚刚打了几个字,突然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自言自语道:“没来得及拍照,可惜!”
从亭子里探出身子,已经连背影都看不到。
女孩只能说着可惜,坐回到亭子里,把刚刚打好的字全部删掉。
颜珋和庚辰走进游乐场,一边前行一边四处打量。
一枚银铃挂在颜珋手腕,随他的走动叮咚作响。
少顷,银铃中飘出一缕黑气,遥遥指向右前方的鬼屋。
颜珋单臂搭在庚辰肩头,笑道:“我说对了,愿赌服输,等空下来陪我三天。”
“你确定?”
“当然。”
“好。”庚辰垂下长睫,拇指擦过颜珋的下巴,“不要后悔。”
颜珋笑弯双眼,故意舔了下嘴角。见庚辰双眸闪过赤金,当即灿然一笑,掌心沿着手臂下滑,握住庚辰的手腕,向锁定的目标快速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