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您这话可是折煞儿臣了,您是大唐的皇后,一应衣食标准,按皇后的规格乃理所应当之事,您的节俭不在于个人用度,而在于对整个宫廷用度的量衡和控制。”
“父皇即位之初,您一力支持他放出了宫里近一半的宫女,仅此一条所节省下来的开支,便难以量计。”
“我大唐乃泱泱天朝,父皇被外族共奉为天可汗,若连母后您这一国之母的基本衣食起居都不能维持,反而会让人笑话。”
“而母后平日里除了基本的开支以外,从不靡费,不仅自己如此,您还以同样的标准来要求父皇所有的子女,即要求大家除了本身应得的奉仪之外,不许大家肆意挥霍。”
“对宫妃们,同样不许允大家铺张浪费,母后这种既不以节俭之名故意让自己陋衣简食示人,又能合理控制宫中一切用度的行为,才是真正的节俭。”
“襄城不同,襄城身为长公主,从未为国建半寸功劳,却享尽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这公主府对儿臣而言,确是无用之物,儿臣这才推辞.....”襄城吃了一惊,一脸惶恐的接口道。
“傻孩子,本宫是真心实意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我大唐的公主,若都有你这样的品性,百姓和朝臣定会愈发爱戴朝庭,敬仰陛下。”长孙皇后展颜一笑,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当天夜里,长孙皇后便将襄城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听完之后,惊讶之余又十分欣慰:“这孩子确实不错,堪当一众公主的楷模,当然,也是皇后你教得好。”
“你不是一直担心永嘉么,依朕看,不仅是永嘉,我们应该让所有未出嫁的公主、郡主都来学习襄城的为人处事之道。”
“瞧瞧这孩子说得多好,她虽是公主,嫁入萧家之后,便是萧家媳,理应与夫君住在一起,以萧家媳的身份,伺候公婆和夫君。”
“而不该仗着皇家公主的身份,指望着公公婆婆来向自己请安,若我大唐的公主都能像襄城这样,何愁天下百姓和群臣不敬仰皇家,不爱戴皇家?”
“说真的,朕之前给襄城指婚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委屈萧锐这小子,现在看来,实是萧锐这小子高攀了,像襄阳这样的人品,无论是哪家儿郎,能娶到她都是莫大的福气。”李世民的语气中充满了感慨。
长氶皇后看了丈夫一眼:“襄城能这般知事说白了还是这孩子自身的品性好,和臣妾关系不大。”
“陛下让其它未出嫁的公主郡主们都来向襄城学习这提议不错,咱们的孩子,和王爷们的孩子都好说,只是父皇的孩子们却有些为难。”
“有何为难?父皇的女儿若不服管教,朕一样会启用家法,这事你别管了,朕会去和父皇谈上一谈,我听说永嘉对朕指的这门婚事还不太满意?”李世民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因妻子得力,将后宫一应事务都管得井井有条,没什么需要自己操心的地方,平素李世民鲜少理会后宫之事。
可自从听了永嘉的事之后,李世民不自觉的就对这个幼妹多了几分关注。
尤其是为她指了窦家这门亲后,对她的关注就更多了几分,李家本就有些对不住陈国公,若是她嫁入窦家之后,任性妄为,搅得窦家不得安宁,他就更愧对窦抗了。
这一关注,就发现了许多事,比如永嘉自从听说将她指给一个被罢黜了爵位的人家之后,满腹怨气,不只一次在宫里发脾气,听说她还想亲自去找窦奉节,希望他能站出来退亲。
当然此事李世民只是听说,尚不确定是不是真有其事,他最近很忙,还没来得及去过问此事,此刻说起襄城,才想起了这茬,想起此事,心头恼怒顿生。
“许是误传,永嘉这孩子性子虽然好强了一些,当不至如此不识大体,陛下莫要生气,臣妾会找机会好生劝导她。”说到永嘉,长孙皇后顿时头疼不已。
这个孩子,真真是让人为难,若不是近期李渊对她的管教严了许多,派在她身边的人都不会跟着她胡闹,这会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
可这些事不合适对丈夫说啊,不然以丈夫的性子,一怒之下,真将永嘉怎么样了,岂不是大大得罪了太上皇?
太上皇娇宠了永嘉这么多年,哪怕明知这个女儿身上有很多毛病,真让他严厉管教或干脆放手不管,他都做不到。
太皇上年岁不轻,受不得刺激,若皇帝一怒之下,把太上皇气出好歹,如何是好?
长孙皇后明白这个道理,李世民显然也明白,对于永嘉这个妹妹,一时半会他还真不好处置,唯有想到死去的窦抗,心里愈发的觉得对不住窦奉节,像窦奉节这样的好儿郎,配永嘉是糟蹋了。
时间继续往前滑行,转眼就到了三月十六,襄城长公主出嫁的日子。
这一日的长安,天高气朗,睛空万里,襄城身着大绿色的公主嫁衣,由帝后亲自送上六马的嫁轿,出了宫门,带着长长的嫁妆队伍,朝着宋国公府去了。
襄城公主主动推辞公主府一事的美名早被帝后公布于众,满朝文武听闻此事之后,无不羡慕萧瑀,觉得这老家伙的福气实在太好了,居然娶了个这样通透知礼的公主。
尚公主实是美事一章,不过在朝也有不少身居实职的人不愿尚公主,原因么,自然是尚了公主之后,一大家人无端端的都要低她一头。
人家娶媳妇回家,是为了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和丈夫的,尚了公主,则像娶了个祖宗。
别说让她来侍奉公婆,她不找你茬就算烧高香,公主一年四季都住在自己的公主府,偶然来婆家露个面,公婆见了她还要行礼,这等滋味......
可是萧瑀这老小子的儿子,居然尚了个不要公主府,愿意和普通人家的贵女一样,嫁进门,就以萧家媳自称、一心一意侍奉公婆和丈夫的公主,这运道实在是......
一时之间,京都无数勋贵说起萧瑀的时候,语气都酸溜溜的,而当事人萧瑀父子,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路脚上都带风。
尤其是新郎官萧锐,心里的那份喜悦旁人根本体会不了,迎亲的当日,身着大红喜服的新浪倌目光落在身边的豪华嫁车上,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