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绿豆糕和阳盟所下的毒相冲,在绿豆糕没有完全消化之前,毒素不会立刻发作。阳盟就是想要这样,假扮文彦来到龚西政的住所,烧掉了案录,而后再折回去寻找文彦,将他故意骗来的衣服还给他,从而制造出文彦畏罪自杀的假象,至于毒害文彦的毒都已经放到了航岷的房间里,从毒发时间,到毒物的证据都合情合理。
到时候航岷就是当年背后的主谋,而文彦是帮凶,真相就是这样。
夜摇光不得不说阳盟还是很聪明的,只可惜他的聪明碰上了温亭湛,就有点不够看。
等到阳盟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居,有人亲眼看到他将毒药放到了航岷那里,他想要狡辩也无从辩驳。
正月初四的时候,果然如同温亭湛所言,他开堂审理了此案,可惜阳盟却跪在公堂上三缄其口,气的龚西政大怒:“你若再不从实招来,别怪本官对你用刑!”
阳盟讥讽的扬起唇角,不言不语。
就在龚西政要吩咐人用刑之际,温亭湛先一步淡淡的开口道:“指使你之人,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本官的夫人乃是世外高人?”
阳盟脸色紧绷的看着温亭湛。
“你可以不发一言,本官也不会对你用刑,以免让你有了本官对你屈打成招的借口。”温亭湛也不怕打了龚西政的脸,云淡风轻的说道,“就算是现在咬舌自尽死了,本官的夫人也能将你的嘴撬开,你信与不信?”
阳盟的身体僵硬起来,他的目光扫一眼在旁边坐着旁听的夜摇光。
原本对温亭湛审案都带着夫人颇有微词的龚西政这会儿才明白温亭湛的用意。
“你这个时候还要藏着掖着?你的罪尚且不至死,你受人唆使下的也非致命之毒,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你的妻儿你也忍心看他们被你连累?”温亭湛呷了一口茶水,慢悠悠道。
阳盟眼神有些空洞,许久之后他才有些无神的开口:“我不知道他是谁,他就像一抹阴魂缠着我,他知道我所有的事情,他说只要我帮他办成这件事,就再也不缠着我。我请了法师,都被他给打发走,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是被逼的!”说到这里,阳盟的脸色充满了痛苦,不安和恐惧,“我也不知道上佑怎么会招惹这样可怕的东西,我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他给了我一包药,我那日席间借着出恭,为了洗清嫌疑,我还拉着文彦一块儿,其实我根本没有进入茅厕,进去的是我的下人,我去了厨房……后来,第二日上佑一家被屠,我很害怕,他又寻上我,给了我一张符,让我借着探监之名去看桑聚,将这张符贴在桑聚的身上,桑聚竟然就在大堂上,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我当时吓得魂飞魄散……”
“一张符?”夜摇光眉头紧皱,“什么样的符?你可有印象?”
阳盟想了想,才点了点头:“我因为害怕,繁复的摩挲,我到现在都忘不了那张符的图案,它就像鬼符一样印在我的脑海里。”
“你将之画下来。”温亭湛连忙让人准备笔墨。
也许是恐惧让阳盟的记忆足够的清晰,他只是想了想就很快将记忆之中的符篆纹路画了下来,但是夜摇光自问自己也是一个制符高手,可却从来没有看到这么诡异的符文图案。
甚至阳盟这个凡人画下来,没有一丁点威力,她却越看越不舒服。
对着隐含期待看着他的温亭湛等人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可知道姜知府尚且还有一个遗孤在世?”温亭湛接着又问。
阳盟缓缓的点了点头:“航大人已经说了,是蒹葭姑娘,温大人因着夫人丫鬟是桑聚之女,早早便已经开始调查此案,故而查出蒹葭姑娘是上佑私生女,才会去韶华流金将蒹葭姑娘带出来。”
“这事儿你已经知晓三日,你可有将之传给当年指使你之人?”温亭湛再问。
阳盟依然颔首:“当年他给了我一道符纸,说是有何事只需要将之写在符篆上,烧掉之后,他自然能够收到。”
“烧掉就能够知晓?”夜摇光脸色大变,这样的制符师必然是修为高深到了一种境界,非得是千机师叔那样的修为才行。
看到夫人的脸色不对,温亭湛又迅速的问了几个问题,旋即宣布将阳盟关押。推了所有人的邀请,商量案子也好,答谢也罢,都没有理会,而是直接带着夜摇光回了他们的院子。
“阿湛,我有点害怕,我怕会引来一个我应付不了之人。”夜摇光是真的不想随随便便就求助缘生观,也不想千机师叔他们因为她的缘故和世俗牵扯太深,又结下不得不了结的尘缘,到时候阻碍他们修行,可她现在怀着身孕,由不得她逞强。
“别怕,摇摇,他不会亲自来,他眷恋着这世俗,不会轻易的就露面。”温亭湛将夜摇光拦在怀里,温声软语的安慰着。
“阿湛,我不明白,灵修到了千机师叔那等境界,修炼成仙已经只是临门一脚。他为什么等不及这一点时间,非要在这个时候留恋世俗?”夜摇光抓着温亭湛的手,“就算是情难自控,那他既然选择了要做人,为何不像百里一样变为凡人,终究是舍不得!就为了他这一份贪心,他竟然要这么多人为成全他而无辜丧生,这样心狠毒辣的灵修到底是如何修炼到那等可怕的境界?”
“摇摇,这世间有私心之人,有贪婪之心的生灵何其多?再则他到底是不是为着男女之情留恋世俗,我们也还不能定论,也许是他有别的所求。别怕,只要他有所牵挂,就有牵绊,有牵绊他就弱点。”温亭湛轻吻着妻子,将她揽入怀中。
“阿湛,你要小心。”夜摇光紧紧的抓住温亭湛,“不,是我们都要小心,接下来的每一步我们都要格外的小心,他就算这一次送来一个替死鬼,也一定明白我们不相信,为了摆脱我们,他会无所不用其极,就像对姜穆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