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出去的时候,其他屋内的几个丫鬟也都退了出去,此时,屋内只剩了他们姐弟四人。
大娘子这时反倒看不清林超打的什么主意了,所以她直接问了:“表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逸轻轻抚了抚这块石头,语气轻柔,但配上他的小身板和略带孩子气的脸,却莫名有了几分诡异:“大姐姐已经认出来了吧...自然你也不必担心,池子边的这些石头,现在早已经沉入水底,就算有人放干池水,也看不出什么不对的,江南多水,凡是有溪流河流的地方,都有这种石头,虽然这池子不是活水,但也是从别处特地移了水源过来,况且当年修建这园子的时候,想必为了那条由一般大小、形状差不多的鹅卵石修建而成的小道,就不知道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是从多少石子中千挑万选出的,而多余的那些石子,想必也和我家中一样,太过笨重粗鄙的撇去不用,选取适量形状精巧的,适当点缀于园中各处有水的地方,好为增添神韵,可有水的地方必定也是花木繁荫,又刚刚过了雨季,一潮湿石头就易生青,一生青就容易打滑,所以若是一不小心踩到这种生青的石头,极易摔倒,若在池子边摔倒,自然只有落水的份,若是天时、地利、人和都恰到好处,就能完美解释为何落水,更不会有人生疑落水时不慎被牵连的那个人,就是渔翁想要钓的那只鱼,三妹妹,若不是我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偏偏出现在池子边,若不是我在该拉天哥的时候,偏偏放了手,今天这事,对于你这个年纪来说,也算是筹划得几乎万无一失啦,既有这等手段,只怕再过几年,你就要超过你的两位姐姐了...”
三娘猛地抬头,当她看到两位姐姐坐在椅子上竭力保持平静的样子,她心里的愧疚之意更是到了十分,她正要说什么,可大娘子以眼神令她不可,她只得又低下头去,只恨不得喊出声来:“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二娘听得这一席话,心中早就警觉起来,原来竟是他!这真的是一个才十岁的少年吗?居然还能在落水后,有心的吩咐他的丫鬟收拾了首尾,若是有这样的心机.那今天的事...
她脸上活像被揭了一层皮,顿时火辣辣了起来。
只得又问道:“表弟,有什么话请直说,今日之情,我们姊妹自是心领了,若有所求,亦可说个明白!”
她自然看得出林超是真心想为三娘压下这件事,况且,这事,也的确是她们不对在先。
大娘子性子冷清,三娘年幼莽撞,唯有二娘子,思虑周全,软中带硬,才是范家三姊妹中,真正的聪明人,可惜了,若是有亲生幼弟在,姐妹几人,又何至于此!
他伸手转了转石头,这枚鹅卵石椭圆形状,刚好手掌大小,表面有着被踩过的青色的印痕。
他继续道:“我虽然不知三妹妹为何会这样做,为何要这般筹划,因为若不是我掉入水中,只怕落水的就会是三娘自己,不过,值得她这样宁愿搭上自身也要做出这件事的,放眼整个范家,也不过寥寥几人罢了!”
大娘子的脸到这时才刷得变得雪白,她颤抖着着声音问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三娘这时也顾不得她姐姐的嘱咐了,她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是我自己做的,是我自己看不惯天哥!我就是看不惯他!我就是想让他出丑!明明我才是嫡出,我才是娘亲亲生的女儿!”
她红着一双眼,可见是这话即使没有十分真,也有五分情真意切在。
大娘子脸更白了,虽然今天在林超面前丢的脸面已经够多了,可这涉及到范姑母的脸面,她作为长女,维护父母名声是她应尽职责,可听得妹妹说的话,她即使有再多的想要斥责的话,开口时气势已经弱了:“天哥再不济,也是三叔的亲子,过继了来就算咱们的兄弟,你再有不满,也不该如此!”
林超终于等到了这句话。
又叹了口气:“大姐姐说的很是,可按我的些微见识,三妹妹不该这般做的原因却不止这一条,其一,范家三房中,唯有二房缺亲生的男丁,偏偏不缺钱不缺权,所以,没有天哥,肯定也有其他孩子过继过来,你弄死这一个,不过是引来另一个罢了,天哥又不是他自己跑到你们二房来当儿子的,是你范家祖父亲自下令抱到二房,开了宗祠,禀告祖宗,改了家谱,正正经经当了你们二房的六少爷的,他若是出了事,老太爷的面子还要不要?其他人会怎么想?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两位姐姐自然知道,这也是你们家事,我就不多说,其二,女儿家名声金贵,婆家相妇,一看出身门楣,二看为人教养,大多喜爱性格平和、宽厚待人的,讲究的就是一个大家风范,姑母尚在,你外祖家也不是没有人!你年纪也还小,何必为了这些事脏了手?其三,三妹妹,你胆子大,自以为无知无畏,你自然可以为了你一己私欲筹划,说到底,你以为是为了你认为重要的人做了应该的事,可真的就到了这般地步了吗?你可知道,如果你这件事事发了,你会有什么后果?你是范家嫡出的小姐,是姑母亲生的女儿,她岂有不护着你的?最多被关几天禁闭,抄抄经书,最严重的不过跪下祠堂,可如果我没有应下来,当时园子里的丫鬟们、婆子们,会是一个什么下场?在范姑父眼里,这些奴婢仆从的命,算是命吗?他们身份低微,为你们范家做牛做马,风里来雨里去,只知道听从三小姐的吩咐行事,却忘了三小姐毫无自保之力,更不要提保住他们,你如何忍心,把他们置于此等危险的境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