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离入云山不过十里路的醉翁亭里。
七姓贵人集结于此,共赏秋景。
在他们身边,有专门煮茶的婢女,专门弹琴的艺伎,还有跪在他们脚边、随时都能拉来享用的上品处子,以及几百名保护他们的私兵。
这一幕,乍一看是大家族的贵人们联合起来出游,但从他们心不在焉的态度上看,他们显然是在等消息。
他们分别是柳、崔、赵、王、董、穆、卢这七家的嫡系,这一次的通天大局,就是他们联手设计的。
他们相信,四处都借不到兵的谢琳琅,最后不管怎样,都会任由他们摆布,眼下,他们只在等一个结果罢了。
但阎老去了多时,让他们有点不耐烦了,这时,正抱着一位美人把玩的王恕文道。
“赵兄,您家的说客去了多时,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赵齐岑是一个很精瘦的中年男人,他五官阴沉,隐隐透着暴戾,只见他皱着眉道。
“阎老武艺高强,京城能胜过他的不足五人,有他出手,绝对无事!”
一边自己跟自己下棋的柳柯垂着眸道,“王兄不用着急,柳某已经派人去打探情况了,想必很快就会回来。”
有他这句话,众人又耐着性子等了一阵。
他们能有这么好的耐心,实在是谢琳琅这块肉太过可口,自从他们发现了谢琳琅的“算计”,便都想着分一杯羹。
这可是从龙之功,为了咬到这块肉,他们等等也是无妨的。
可这一等,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即便是最沉得住气的柳柯,也感觉到了不对。
这期间,他们又派了两伙人去打探情况,结果同样没有回来,看来这入云山,是出事了啊!
但能出什么事?皇帝派出去调查的人被他们故意误导了,短时间内赶不过来,帝师这一次也没有出手,那到底是谁?谢琳琅总不可能一个人杀掉那么多人吧?!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心里也隐隐有些忧虑,尤其是赵齐岑,阎老是他父亲重要的客卿,要是真出了事,他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不行,他得再派人去看看!
这么想着,他猛地站了起来,结果因为他起得太急,身边正准备给他奉茶的美人,手里滚烫的茶水,一下就泼到了赵齐岑身上!
赵齐岑表情瞬间阴沉,抬起脚就踹了那女子一脚!
那女子原本是要磕头认罪的,突然被踹一脚,她一时不妨,整个人朝一边摔去,结果就打翻了炉子,手掌更是不小心按在了滚出来的碳石上!
“啊!”她顿时惨叫一声,整个人疼得缩了起来,而柳柯也相当不悦的站起身来,看着自己衣袍上,被溅出来的火星灼出来的小洞!
这变故让亭子里的氛围变得更加压抑,一边正在调戏美人的王恕文见状,突然一把推开怀里的女子,撇着嘴道,“真是扫兴!”
那女子闻言,原本巧笑嫣然的她,瞬间小脸煞白,“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然后不停的磕头认错。
赵齐岑见状,越发的烦躁起来,他双眸盯着面前捂着手不敢惨叫,只是在不停抽气的女子,阴狠的说道。
“来人呐!这贱婢连茶都泡不好,留有何用?拖下去砍掉双手,送到私兵营里去!这样的贱人,也就只有这点用处了!”
他这话一出,那女子也顾不得疼了,连忙跪在他脚边,不停的哀求!
但亭子里这些中高权重的中年贵人们,没有丝毫动容,眼看她就要被拖下去剁掉双手了,一边的柳柯“啧”了一声,摇着头道。
“这么美的女子,送给那群下等人,赵兄不觉得糟蹋了吗?”
赵齐岑冷哼一声,“那柳兄意为如何?”
柳柯掸了掸自己被灼出几个小洞的白袍,眯着眼道,“知错了,教训教训就好,毕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那女子闻言,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充满希翼的看着柳柯,希望他能帮自己说两句话。
结果下一秒,柳柯就用脚踢了一下脚边翻倒的炉子,让里面更多的碳石滚了出来,垂眸说道。
“你烫坏了本大人的衣服,就该受罚长长记性,这样,只要你用手拿起这块碳石,在自己脸上滚一遭,也烫出几个洞来,本大人就给你求情,让你免于一死好不好?”
一边的赵齐岑闻言,忍不住冷笑一声。
而跪坐在地上的婢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但柳柯认真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她看向身边其他“贵人”们,他们也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等着看她挣扎惨叫的模样。
就连那些歌姬,还有一起交好的姐妹,此时也都跪在贵人脚边,一句话都不敢帮她说,那一刻,她心灰意冷,最后看向地上的碳石。
眼泪一颗颗滴落下去,她到底怕死,所以伸出手去。
结果她指尖在触碰到烧红的碳石时,就条件反射的缩回来了!
与此同时,豆大的泪珠不停的滚落,她看着自己手心之前烫出的一大片伤口,再看看柳柯青色的长袍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小洞,也不知她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用脚将那些碳石朝柳柯踹过去了!
她这样闹,众人都是一惊,本就守在一旁的侍卫连忙上前将她捉拿!
原本等着看好戏的贵人们都沉下脸来,那柳柯更是看着赵齐岑道。
“赵兄,您家训练的瘦马可真烈啊!”
赵齐岑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连忙怒斥道。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她拖下去处死?!”
而之前小小的发泄了一下的女子,此时被两个男人用力的拽着,先是低笑,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双眼噙泪,大声骂道,“你们这群畜生!丧尽天良的狗贼!你们就作吧!继续作恶吧!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这天会晴的!总有一天,会有人送你们下地狱,让你们永远都不能仗着出身作威作福!总有一天……”
“堵住嘴,拖下去!”
她这一番骂,简直让赵齐岑的脸丢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连一个家仆都管不住,看来这群贱骨头还真是欠收拾了!
就在他想着回去怎么整顿庶务,怎么借机教训那些庶子时,一名灰衣老者大步走来,掠过那正在被拖走的少女,惊慌的回禀道。
“大人!大事不好!咱们派去入云山的人,他们都、都……”
“都怎么样了?!”
“他们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