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晴雯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却发现,宝玉正静静躺在自己身旁。
宝玉呼吸尚有,却无法唤醒,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样。
……
晴雯躺在贝壳里仔细回忆着和大贝交手的每一个细节,“贝壳仅仅是吐泡、吐舌头、吐烟子却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正纳闷之际,一股难闻的气味充斥了他的鼻腔,随着怪味的冒出,晴雯的身体恢复了自由。
柔软的贝肉涌动着,几根触手正张牙舞爪地伸向晴雯。
下蹲弹跳而起,晴雯试图抓住其中一只触手,脚下柔软贝肉却将她使出的大部分力量给拆解消散了……
一只左右虚晃的触手试图缠住晴雯的脖子,晴雯识破它的虚招,一拳打了个正着。
触手哆哆嗦嗦逃离,第二只又来。
这一只缠住了晴雯的腰……晴雯一阵小碎步,在贝肉上飞速轻点、纵横、跳跃,整个身子辗转腾挪……
话说,那贝壳的触手慢吞吞的,哪能跟得上晴雯的脚步。
于是,所有的触手一窝蜂而来,晴雯一头扎进柔软的贝肉里,将自己贴了上去,她的指甲嵌入贝肉……纵使触手们百般撕扯,她也玩赖不出来,让他们徒劳!
“你们这触角七扯八扯,是在五马分尸吗?!”
“呸——呸呸——”
贝肉在晴雯指甲的刺激下分泌出乳白色的粘液,紧紧趁她毫无防备时硬钻进了晴雯的嘴里。
触手没有浪费这一绝佳时机,当晴雯反应过来时,她已被缠住脚腕,高高倒挂着……
另一只触手直冲晴雯面门而来,晴雯极速扭转身上,双手稳稳钳住触手,此时,被倒吊着晴雯依然不服,好像一只被蜘蛛擒到的蚊子一样,苦命挣扎。
晴雯的鼻尖因紧张而立起了汗毛,而这纤细的汗毛感受着这只触手的温度。
被强行吞进的粘液正加剧着晴雯腹内翻江倒海的疼痛……触手继续合力撕扯着晴雯……
口中尚残留着粘液诡异的味道,眼下,不得已必须保持镇定的晴雯在体内体外的伤痛下依然没有缴械。
她浑身一阵发麻,在失去知觉前她使出浑身解数,一股渐强的暖流自脚底升起,过合阳、走意舍、入神堂、直抵百会……
晴雯瞬间“满血复活”。得了新生力量的晴雯爆发出鲜见的超常能力。
只见她于内里运丹田之气滔滔而入腹腔,于外界,她任由几只触角对他争夺牵扯而不顾,且并不急于喷出气血,相反,她沉得住气,先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使劲闭住了气息……
屏息静气、蓄含内敛了几息之后,突然,晴雯生发出毕生气力之大成,以磅礴气血直打出“一息而生二神力”的功夫。
晴雯的第一力,硬是把缠绕其双手、又柔又韧的触手给拧断了。
第二力,她也不讲究姿态,上去就是一口,一口咬住又撕又扯,生生咬断了另一只触角,大嚼而后快。
几只触角对晴雯的撕扯就此完结,没有伤残的触角纷纷退却。
然而,这番打斗却连带着产生了意外的效果:那触手在撕扯的时候,扯开了晴雯紧张、郁结在一起的筋骨,却停战于将她抻折、撕碎之前;贝壳粘液入体,又迫使晴雯腹腔内各种分泌物纷纷打架,活跃着相克相生,晴雯的胃也因此被历练得可上刀山、可下火海,一不留神给练出了铜墙铁胃;此时,被晴雯吞下的触角更是带来了百年修炼的“鲜贝”营养,为晴雯的体内及时输送了能量……
因触角而因祸得福的晴雯,不经意间,那三十六脉仅通一脉的身体,刹时间,又通了一脉。
纯是偏得,又真真可喜可贺。
……
此时,危险却还在排山倒海而来。
潮水般的粘液奔涌不断,贝壳内外更是大浪淘沙,颠簸不定,这一切让晴雯每迈出一步,都付出异乎寻常的努力……
粘液不断增多,驱赶着晴雯为节省力量而不得不随着粘液流动的方向漂流。
漂着,漂着,晴雯来到了贝壳的咽喉处……
晴雯深知入喉后的后果,以及下一步沦为大贝便便的可能……
情急之下,晴雯伸出双手,用力拍击已齐腰深的粘液。粘液如冻粥般一漾一漾地,借着这个波动,晴雯艰难地来了一个后翻,静静倒悬在大贝入喉处的肉突之上,直待时机。
大贝也不急于吞下晴雯,它慵懒地翻了个白眼,傲慢地小觑着晴雯。
然后,大贝悠悠地吐出了一口沙子,这才向他张开大嘴,准备把他生吞活剥。
凝神间,晴雯化右手之掌力为一把利刃。“一息本二力”,晴雯却一息发二力之气血,集中为“一力”。
神力一劈,慢腾腾的大贝躲闪不及,晴雯这一拍大贝有如手推车给卸了轮子变成了废物,泰山压顶般一下子压垮了贝壳的命门。
大贝内的至尊宝——小小珍珠“啪嗒”一下掉落在空空如野的贝庭之上,粘液流尽,贝壳上盖缓缓开启……
井水毫不留情地大面积地涌入……
此时,在湖水冰寒的震慑下,晴雯渐渐苏醒过来……
大贝之“软斧头”、“内脏囊”、“咽喉肉突”等一系列“家务事儿“一并瘫软如烂泥,失去了战斗力……
相搀扶着,宝玉和晴雯跌跌撞撞走出了贝壳。
一块巨大的石碑赫然立于井底。
宝玉对古文略知一二,遂对着碑文念道:“动静虚有之理,不合来今……以无形求有声,天道自成……忘情则理,莫失道,莫见其门。”
“怎么讲?”晴雯问宝玉。
咕咕摇一摇头,一边寻思着,一边念叨着:“‘莫见其门’,没门,怎么进洞啊?!无门而自入,那是神仙,岂是我辈之流?!”
晴雯心里嘟囔着,疲乏上脑,她怨尤地说:“怎么自打剑阁后,就斗茶、抢秋、争尾稻、上剑阁,没完没了地过关,烦不烦啊,还能不能安静地做会儿美男子啦?!”
宝玉战斗力明显没有晴雯消耗得那么大,刚才一番被裹挟到贝壳中深睡不醒,也不过是做了个变成泡沫的美人鱼的梦罢了,因此,现在,咕咕不缺解题的兴致。
“可能是‘莫及’二字”,宝玉看一眼碑文上缺失的两个空格,不断地猜字,一会儿就有了八个想法儿。
“再或许是‘芝麻’二字。”宝玉说。
晴雯摇头:“亏你想到芝麻开门,你以为阿里巴巴的故事不仅远过重洋,还波及到湖底,连老祖宗们都知道?!”
“要想猜对,看来没门啦。”不一会功夫,宝玉就热情高,泄气快,马上就要偃旗息鼓啦。
“你说什么?”晴雯重复宝玉刚才的想法,说:“该不会是‘没门’二字吧。”
“‘没门’?你以为古人都是井底的土鳖啊,这么白的说法,要是这个意思,也该是’无门‘这种叫法啊!”宝玉没好气地反驳少一。
就在宝玉话音一落之际,“咔嚓——“,石碑碎裂,在石碑化为齑粉之前的一刹那,石碑空挡上的那两个位置赫然浮出潜在的字迹——正是“无——门——”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