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慕猎猎生风而来,迟登眼眸微眯,正欲动手,却让身后的靳慎给拦住了。
迟登有一丝的不满,他很想自己动手解决“情敌”,只是他也明白靳慎出手定有计划,于是他的那一点不满在寒慕刹那间龟裂的表情上烟消云散。
倒也不是靳慎武功碾压寒慕,不管他武功相较寒慕如何,他此刻并未用武力镇压,那么是什么让寒慕方寸大乱呢,恐怕这里夙裳最清楚了。
“寒慕姑娘,或许该称您舒粒姑娘。”靳慎浅笑着化解着寒慕毫不客气的攻击,他的游刃有余令寒慕心生怨尤,怒骂道:“滚开!好狗不挡道!”
靳慎对这粗鄙之语全不在意,仍然凝转功力迎上寒慕的攻击,稍稍后退了几步,笑容更深,“舒姑娘别生气呀,大家朋友一场,何至于兵刃相向?”
寒慕一心杀他,奈何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属泥鳅的,愣是逮不着他,她怒不可歇:“谁他.娘.的和你是朋友!”
靳慎弯眉含笑,扫了一眼寒慕身后快要冲破包围的夙裳,忽然间乐道:“小珺是在下的朋友,她又是舒姑娘一直以来都在找的好朋友,朋友的朋友,怎么不算得上是朋友呢?”
这下不止寒慕霎时神色大变,夙裳的表情也突然间五彩斑斓。
夙裳几乎是反射性地骂了回去,“靳慎,我们到底是朋友还是仇人,你心里清楚,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不如让舒姑娘自己来辨认。”靳慎明显感觉到寒慕的攻击减弱了几分,心里得意,温柔地抓住寒慕的武器,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寒慕,语调轻和地道:“姑娘可还记得阿谷兄妹?”
阿谷?
寒慕恍惚记起了地牢里那两人,思绪杂冗,眸子在一瞬间凝结成冰,“你想说什么?”
夙裳几乎是心惊肉跳地看着靳慎抓住了寒慕,心急火燎地喝道:“靳慎,你放开她!”
“小珺稍等,让我与舒姑娘先聊聊。”靳慎安慰了站立不安的夙裳一句,立马对寒慕绽放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姑娘对自己身份泄露这件事一点也不产生怀疑吗?”
寒慕不傻,大脑极速转动下如梦初醒,顿时咬牙切齿道:“是你!阿谷是你的人,是你故意放他们进我弑炤,如今也是你指示他们去散布我的身份!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靳慎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猜对了哦!”
寒慕喝道:“你怎会知道我的身份!”
靳慎笑道:“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想知道细节,不如你去问问你的好朋友以及我的朋友,小珺如何?”他两次都咬重了“朋友”二字,念到“小珺”时语气又是低沉暧昧的。
寒慕转了转眼珠,紧抿唇瓣。
知道她们身份只有她们三个,靳慎的意思很明显,他在暗示寒慕,是夙裳出卖了她。
寒慕霍然冷哼一声,借助巧劲脱离了靳慎的掌控,嘲讽道:“挑拨离间?你当我白痴啊!既然是你散布了我的身份,我先杀了你再论其他!”
靳慎似乎对这效果早有预料,缓缓退了几步,高深莫测地扬声喊了一声“小珺”,正一脚踹开铁甲军的夙裳浑身一震,转头正好对上靳慎那似笑非笑的双眼,她顿时僵住身体,只觉一阵毛骨悚然。
靳慎站立不动,面对寒慕破风而来的剑锋,淡定如常地转向了一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重羽,唤道:“教主大人救命啊,教主能救百毒宗少主欧阳浚,自然不会对在下见死不救。毕竟,相较于欧阳浚,我与教主更亲才是呀!”
突然被点了名的重羽停下动作,下意识看了夙裳一眼,夙裳已经不能用惊骇来形容她排山倒海的内心了。
寒慕亦是一惊,她的剑锋在离靳慎尚有几寸之际顿住了。
教主!救了欧阳浚的教主还能有谁!莫非魔教教主在这里不成?
她心中疑窦才冒出,靳慎就替她解答了,“哎呀,舒姑娘不知道重大教主在这里吧,来,我给你指指,小珺旁边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就是,人家救了你师父欧阳浚,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才是!”
寒慕自然知道夙裳身边一直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子跟着,她当初还差点认成姑娘,不曾想,不曾想这人竟然是魔教教主重羽。
欧阳浚告诉她,他亲耳听见魔教与百毒宗相互勾结,重羽救欧阳浚出来时告诉他魔教和百毒宗是要对付落月山庄,那么魔教教主重羽是知道落月山庄有此劫难的。如果这事不是重羽一手策划,他又为何知道?如果是他一手策划,为何又要告知欧阳浚?
重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这些都不是她最关心的事,她最关心的是,既然重羽与夙裳交好,那这一切,夙裳知不知情?
不知自己正在走神的寒慕突然面前一凉,危机感迎面而来,她来不及反应,瞳孔中倒映出靳慎那阴冷的笑容,而她这一间当丧失了反抗的力量。
“米粒!”
夙裳离得太远,见到那惊险的一幕,心脏差点飞了出来。
好在一道影子飞窜了过去,使劲将寒慕拖拽了回来,避开了靳慎致命的一刀。
靳慎眼睛发冷,“啧”了一声,目光凉凉在来人身上扫了一圈。
“这位是?”
连漪透过靳慎那散发着冷意的眸子里瞥见了那一丝揶揄之意,忍不住暗中翻了翻白眼,客气道:“在下受封丞相之托,保护寒姑娘。”
寒慕知道这人,三番五次相救,原来竟是封箬留给她的人。
封箬一心在于保护她,而她却生生将封箬气走了。
她拉住连漪,忙问道:“你家丞相来了吗?她在哪?”
连漪垂首道:“我家大人前日晚上就上了落月山庄,如今已经失去联系两日了。”
寒慕惊愕失色,“你说什么?”
与此同时,山下客栈。
已然查清寒慕身份暴露真相的冗沥赶到了客栈,还没来得及上山,却在半道上遇到了一伙“一看就不是好人”的贼人围攻一位姑娘。
那位姑娘浑身泥泞,狼狈不堪,身上背着一位同样落魄遭遇的少年,腕上挂着一只拔了毛的肉鸡,身手施展不开,处处落于下风。
冗沥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如今上落月山庄相助寒慕才是重中之重,他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当他的目光在那肉鸡上落了三次之后……他领着兄弟们出手了。
毕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人之常情!
而楼上看着这一切即将尘埃落定之际的人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彻底展开,不想这半路突然杀出来的一伙黑衣人竟然救下了他的“猎物”。
吴骨自然忍不了到嘴的鸭子也能飞,当即跳窗飞出去,用尽全力对上了那个姑娘。
要说他好不容易在这里守株待兔等来了封箬,此刻岂能轻易放走人,今日他非得到冰玉不可。
封箬这会已经耗费了大量的气力,加上几天没有吃饭,哪里是这老秃驴的对手,只能尽力躲开他的攻击,护住她背后的赫宸,还有……肉鸡!
她的身上已经挂了不少彩了,可是她还是不想放弃那只肉鸡。
要说她为何这么倒霉遇上埋伏,那真是一言难尽。下山的小路不止一条,她运气不错,胡乱摸索着竟然也能下了山,还完美地避开了被官府封路的大道。
只是这吴骨竟然知道他们没死,还在必经之路上等着她,于是她艰难地下了山后还没给赫宸找到医者,也没吃到一顿饱饭就被围攻了,她现在表示很憋屈!
好在世上还是有好人的,有了冗沥等人的仗义相助,封箬终于可以缓口气,她先是向好人道了谢,然后忍不住开口质问吴骨:“不知大师为何对我们穷追不舍?”
吴骨只冷淡地回道:“留下冰玉,饶你们不死!”
封箬后退,又偏身躲避旁人攻向赫宸的一招,高声道:“大师真是会说笑,冰玉一直在我迷踪院里,从来没有重兵把控,只要有能力,自行取走便是,你何必找我要?”
吴骨摇头阴笑:“丫头还是太年轻,若是抓了你威逼封华取玉匙,岂不是更为保险?”
封箬哑然,他似乎说得也有道理。
吴骨一掌逼来,封箬躲闪不及,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她连忙翻身查看赫宸情况。
见势不对,冗沥不再与人缠斗,连忙放出了毒烟,趁吴骨愣神之际,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了封箬两人。
烟雾缭绕下,吴骨抬手扇了扇毒烟,待毒烟散尽,这才无声地喃喃道:“竟是弑炤……”
弑炤不是杀手组织吗,弑炤为何要救封箬?
莫非封箬与这落月山庄有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值得一国丞相冒险抛弃朝堂事务,跋涉千里赶来异国他乡……
艾薇儿在他身后问道:“大师,可要追?”
吴骨的眸光晦涩不明,最终放弃了追上去,“你在落月山庄待了那么久,可有听闻寒慕或是寒毅有结识封姓人士?”
艾薇儿仔细想了想,摇头。
“算了,贫僧也只是想证实一下冰玉在封箬身上的猜想……既然还在迷踪院,那么就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