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没有。”黄金悟不免泄了气,摸摸头说到,“当是时房外有其他生员来来往往的,如若在他们房外站久了,难保不会被看出我在偷听里面的人说话,岂不打草惊蛇,因而只得先回这里来。”
现在的情况是黄金悟虽然知道了苏正居说这次推优内有乾坤,但是具体是什么却还无从得知,会是什么呢,想那苏正居有身份无身份,要权势无权势,平时又每个人缘,还遭不少老先生的嫌弃,还真是整理不出个头绪来。
“你说会不会是……梅教谕?”黄金悟突然说到。
黄金悟的猜测不是没有依据,虽然苏正居的功课表现是不错,但是学院里不少资历深厚的老先生并不喜欢苏正居这个人,数来数去也只有教谕对苏正居还算有些照顾,会不会就是教谕给开的后门,毕竟这个选拔是他负责收集学院中还有各私塾处的每位先生的意见,把人选给定下来并送交院长做最终确认后才粘贴在布告栏里公之于众,完全具备篡改结果的条件。
桂枝撷听了黄金悟此番推理,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说到:“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想来今天教谕之所以言之凿凿地诘问我,不过是声东击西,借此打消我的怀疑罢了,然而暗地里却早已暗度陈仓。”
“你说的是了。”黄金悟附和,又继续问到:“那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白白地让苏正居顶替了原本属于你的位置。”
桂枝撷想了想说到:“既然他做初一,就别怪我们做十五,我敢肯定那些老先生是不会选择苏正居的,他们肯定也对结果有所怀疑,不过是看在梅教谕的面子上没有声张,我们不妨给院长写一封匿名信,让院长集中县里所有先生重新推选,若结果不一,梅教谕自然也就逃不了干系。”
“这个方法好,既是要写匿名信,我们索性就用左手写,这样就认不出是谁的笔迹了。”黄金悟说完和桂枝撷相视一笑。
隔天,院长便把书院的先生连同各个乡间的私塾先生都邀请到了议事堂中,因为选派到京城的监生代表的是整个县学的颜面,所以乡间的一些资历比较深的私塾先生也都有参与到这次选拔之中,而今天把众人召集到学院的议事堂来就是要说这件事。
很快地议事堂便坐满了人,不少老先生已经白发苍苍但却都很有精神。
“各位静一静。”确定人都到齐了之后,走上讲台的院长黄明哲清了清嗓子说到,底下的交谈声也便如同退潮般退去,变得安静下来。
“很不好意思让各乡私塾的先生特别是老先生们特地地赶过来,想必邀请函中已经讲清楚,这次便是请大家聚集在议事堂做一个公证。”黄明哲清了清嗓子说到,本来不小的声音在空旷的议事堂中变得更加地响亮。
“黄院长,信中确系提及公证一事,只是还未曾得知是何公证?”其中一位颇有年纪,在一众先生中很有威望的老先生幽幽地问到。
“是这样,前天有人匿名举报教谕梅级私开后门,篡改推优结果。所以,为了三公,也是还梅级一个清白,本院长决定亲自主持,让在座的各位先生们再重新推选。”黄明哲特意把这件事隐藏到会上才公布,自然有他的考量。
此时外面走廊里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生员,最得意的莫过于桂枝撷和黄金悟了,两个人都等着梅教谕私开后门的罪名成立,那么苏正居就算是有通天的才能也会因为这个污点而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对于桂枝撷来说,也就多了一分补位的可能,不,应该说他就是毫无疑问的当选者。
“梅教谕为人一向清正,我们自然是信的过的,对于这个结果我们也没有异议,何必再多此一举呢?”刚才问话的老先生又说到,其他的先生听了也都点头说是。
看来一屋子的人都没有什么异议,又确实不像是信中所说的有什么黑幕,黄明哲的本来不偏不护的立场的也开始动摇起来。
正当黄明哲犹豫不下还有没有必要将重新投票进行下去,只见外面围观的生员中有人站了出来,此人就是桂枝撷,冷冷地说到:“怕是各位先生都已经被梅教谕给收买,所以才见风使舵的吧?”
“枝……这位生员,不许如此无礼。”黄明哲训斥到,很显然认得他。
眼见进行筹划的好戏还没上演就要落幕,桂枝撷的偏激已经战胜了理智,便决定豁了出去,说到:“院长收到的这封匿名信正是学生所写。”
桂枝撷的话语一出,底下坐着的和外面围观的一片哗然,黄金悟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位生员,既然这封匿名信是你写的,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教谕梅级开的后门篡改的结果呢?”黄明哲的声音缓和下来,本来两难的境地却让这个突然跳出来的桂枝撷给迎刃而解了,便不顾底下坐着的先生们的盛怒,暂时把他刚才的无礼表现放在一边不予以追究。
桂枝撷顿了顿,说到:“昨天知道结果后,梅教谕便单独留了苏正居,也就是此次推优的最终人选,在文房说了好一会话,之后再没有回到堂上,而且有人亲耳听到苏正居同同窗王博文说到此事内有乾坤,只因二人窃窃私语,未能听得真切,但如此恶劣之举实乃为人所不齿,所以学生才写了这一封匿名信。而话又说回来,匿名信是前天到了院长的手中,也就是说,弄虚作假之人有足够的时间为左右今天的集会做出一些事情来。”
听了桂枝撷一番推理后,先生们气更盛了,一直代表先生们发言的老先生斥责到:“这位生员所说的,不过是你自己的片面之词,可不要信口雌黄,败坏我们的名声。”
“难道各位先生不知道这位生员就是桂枝撷,此次推优的第二人选吗?”王博文也从围观的生员群中站了出来,指着桂枝撷说到,“没错,正居是同我说了,这次推优确有其他内情。”
“看吧,他承认了。”黄金悟在生员群中喊道,欲意引起大家的声讨,果然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了唏嘘声。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此次诸位先生选择苏正居作为监生,除了他的文章学问优秀,还想让他看看外面比他强得多的有多少,让他思己之不足,好得到更大的进步,这便是所谓的内情。”王博文看着先生们说到。
有此心思的先生们听了王博文这话都心照不宣地不言语了,只是脸上都带着些尴尬的神情。
“那天我们说此话的时候并非桂枝撷所说的那般窃窃私语,而是有的人偷听却没听全,便自个儿加工出这样一套扭曲事实的话来。”王博文指了指桂枝撷又指了指站在生员群中的黄金悟说到,围观的人群中已经有人回忆起那天确实看到黄金悟在苏正居的房外站了一会儿后又匆匆地离开了,可见刚才桂枝撷所说的“有人”便是黄金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