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隔壁厢间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与许宅有踽隙的郑国泰,当他无意间知道了隔壁坐着的是许舵主许进宝后,便留心听着对面的谈话,心里正琢磨着事情,因而并没有听到过这边招呼的余良玉的问话,直等到余良玉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才回过神来,并不看来人是谁,也不真切地听到余良玉问些什么,只是不耐烦摆摆手地说到:“雨前龙井。”
“是谁把郑公子得罪了,怎的火气这般大?”余良玉笑问到。
郑国泰这才发现来人是余良玉,态度比刚才好了许多,笑到:“刚才没见着是余茶博士,还望见谅。”
“郑公子想什么想得那样入神,倒是余某打扰了。”余良玉摆摆手笑到,郑国泰听了也只是笑而不语。
郑国泰经常随爷爷到京城茶楼来,因而同余良玉早前便相识,因为爷爷吏部尚书的缘故,郑国泰也算是茶楼重要的客人了,余良玉早前也知道了郑国泰入了国子监,继续攀谈到:“许公子入了这国子监,可还适应?”
郑国泰刚才还琢磨着的事情被余良玉这么一问便豁然开朗起来,问到:“刚才无意间听到余茶博士同隔壁厢间许……舵主的对话,原来那许舵主也有儿子刚入了国子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郑国泰这个问题倒把余良玉给难住了,他也只知道入了国子监的是许舵主的三子,却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毕竟许舵主很少提起三子,只知道他的长子和二子的名字,不过这二子名字中都有一“登”字,想必这幺子的名字中应该也有,于是猜测到:“应该是叫许登……”
“许登科?”郑国泰脱口而出,不得不信这世上就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又根据那天车夫对对方长相的描述问到:“他是不是长得有些清瘦?”
“那应该是了,余某同许舵主刚刚也是因为今天国子监放假,才说起许三少爷,说来二位是同时入的国子监,您二位可认识?”此时茶叶和茶具已经送到,余良玉便一边沏茶一边问到。
“是呀,我们可谓是不打不相识了。”确定了那日公然反讽自己的人便是同居一室的所谓同窗后,郑国泰的气便不打一处来,说话也变得咬牙切齿。
“不打不相识?”余良玉隐隐然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还是保持着镇定,笑问到,“这国子监究竟不是练武场,二位怎么个不打不相识?”
郑国泰也刻意压制着某种即将喷薄而出的情感,显然还没有余良玉的功力,转而说到:“余茶博士,本公子想一个人好好品品这好茶,就不劳烦你招待了。”
余良玉本还想试探出些什么来,听此话也只得从厢间退了出来。
过了不久,只见郑国泰步履匆忙地离开了茶楼,余良玉自知自己的担心不无道理。
过了一个时辰,余良玉也同李富贵一同从厢间出来准备回去,余良玉忙迎了上来叫住了余良玉:“许舵主请留步。”
许进宝只得站住脚问到“余茶博士可还有事?”
见余茶博士似乎有要秘事商议,不便当着李掌柜说,便又转过来对李富贵说到:“许某同余茶博士还些事,李掌柜不如先行一步吧。”
李富贵会意,没有多问便先行一步离开了茶楼。
余良玉于是把许进宝请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小声问到:“贵三少爷在国子监可是得罪什么人了?”
面对余良玉突然抛过来的问题,刚刚还如沐春风的许进宝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登科向来最是安静沉稳,而且早上从国子监回来的时候也没察觉出什么有异样,余茶博士怎么会突然这样问起,不过他也知道余良玉不是一个乱说话之人,这样问想必有他的依据,于是忙问到:“早上犬子才回家,还不曾问及国子监学业相处之事,余茶博士可是听到或是看到了什么?”
于是,余良玉便把早间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许进宝,又说到:“余某瞧着那郑公子不小的火气,所以猜想二人是不是在国子监有什么过节?”
许进宝接着又说了自己的考虑,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许是国子监中同名同姓也是有的。
“这也说不定,又许是贵三少爷隐瞒不说,依余某看,此事许舵主回去还是得好好问问贵三少爷,免得出事。”
余良玉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许进宝自知与其在这里猜想,回去问登科一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于是谢过余良玉的好心提醒之后,便离开茶楼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去。
李氏正在房中跟丫鬟讲话,见丈夫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写着心事,李氏正欲开口问话,许进宝便让丫鬟去把三少爷叫到上房来,丫鬟答应一声便忙出门去了。
见果然有事,而且还和幺子有关系,李氏忙问到:“老爷,可是外面出什么事了?”
“你且先别急,有事无事,且等登科自己来说。”许进宝的心态似乎在回来的路上悄然发生了改变,毕竟初生牛犊不怕虎,怕是登科不知这人世险恶,把人得罪了自己还不知道。既然这事和登科有关,自然是等他来再说。
见状,李氏也只好静观其变,内心却忽然有些慌乱,祈祷着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过了片刻,许登科漫步走了进来,许进宝于是把房里侍候的丫鬟都叫了出去。
许登科见父亲神色严肃,不由得心里一紧,但还是保持镇定地问到:“不知父亲唤儿子来,有什么事情?”
“登科,我来问你,你在国子监可有同什么人结怨?”许进宝眼光逼仄地看着许登科,似乎要穿透他的内心。
一听这话,许登科的心跳突然加速起来,心想,父亲怎么突然问起自己这个来?思前想后,除了那天在报到的路上同郑国泰有过过节可以称之为结怨外,并没有其他的可能,但是父亲又是从哪里得知了这件事情,很显然这发生在自己回家之后,不然父亲早就问了,不至于拖到现在,但转而一想,会不会可能是为了别的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如果自己承认了岂不就是“不打自招”。
许登科一顿猜想和顾虑,忘了回答父亲的问题,许进宝见了心里自然也就更多了一层把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