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凌真,我不管你是谁,在阎王爷那儿有没有面子,这事儿是我自己的事儿,要去也是应该由我去,就是死我也得走一趟,要不然,我往后就没有安心日子可以过了!”
走到我面前,蹲下来双手握住我的双肩膀,凌真抬起头来用一种我极为熟悉的眼神望着我,深情地说道:“惟儿,现在有临凡在你身边,如我一般我自是安心的,下地府这事儿你心里清楚,那些为我苦守的岁月,你也清楚,这一趟有个万不得已,你难道要让他也跟你一样吗?”
胡布也走了过来,柔声地说道:“小师妹,你可听清了,我以前是你的守阳师兄,现在也是你的守阳师兄,你既是我小师妹,那危险之事便由我这师兄代劳,所以,这一趟我和掌门师兄去,而你们的任务就是好生在这凡世间活着,尽快找到那传说中的‘诛仙剑’,解了云螭身上‘万鬼箫’的诅咒,阻止机枢那种疯狂的行为才是当务之急!”
“我不听,我不听!”用力地捂住了耳朵,我拼命的一边摇头一边喊道,“卞姐姐是我害的,我做错的事儿不能再让旁人替我承担了,我身为大地之母,必是有错便要认的,若是你们不肯应我,那我即刻寻个法子毙了自己,直接去找卞姐姐!”
说完之后,我就掬起一团仙气化为气刀,闭上眼睛便往自己面门劈来。
“你快给我住手!”秦广王毕竟法力高深,先旁人也顾不得所谓礼数,一把将我抱住,急道,“你这丫头怎的竟如此冲动,倒是像极了你那个不着调的爹!”
委屈得将眼泪鼻涕都一股脑儿地蹭在他身上,我回头看向了凌真和张临凡,道:“你,你们可是应了吗?”
凌真松了一口气,吓得坐到地上,叹道:“你,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呀,下地府又不同逛夜市,既然风险那么大,何必非得搭上一个呢?”
从秦广王怀里挣脱出来,我转过身去,说道:“卞姐姐对我和临凡那是有救命之恩的,做人做神仙不是都要懂得知恩图报吗?卞姐姐不是说了,让我好好活着,快乐的活着,要是不救他我永远都没法安生,既然如此,为了我能安心好生的活着,我也一定要去救它,并且让阎王赦免他的罪,哪怕是我落尽十八层地狱也好!”
凌真和胡布互视了彼此一眼,皆露出了无奈地笑容,最后也只得点了点头,算是应了我的要求。
秦广王看了看我们,蹙着眉头道:“你们这些孩子,真是倔强的让人心疼啊!”
“既然如此——”张临凡温柔地握住了我的手,轻声道,“我必是要跟你一起去的!”
“你们,你们真是太傻了!”云螭突然咳嗽了几声,挣扎着说道,“去地府那是冒险,不是旅游,你们怎的还如此争先恐后?”
“只怕,临凡你这趟不能去!”
苌菁仙君许久未出声了,突然来这么一句,倒也有点儿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意思。
“惟儿去得,为何我去不得!”张临凡一听他这话,立刻反问道,“我岂有让她独自犯险之理?”
做为生死过命的朋友,他们两个从来没像此刻这样对话时的表情如此剑拔弩张的。
轻轻地握了握张临凡的胳膊,苌菁仙君说道:“你听我说,我怎么能不知道你担心惟儿,我又何偿不担心?只是,秦广王所说下地府的事,我以前也曾做过一二,知得一二,所以,你想要惟儿能去能回,就要留在这里!”
这话说得我跟张临凡都甚是惊诧,便也没有开口,只是盯着他的脸,示意他将话说下去。
慢悠悠地晃进后堂取了几壶酒和几只酒杯出来,苌菁仙君给大家一一倒上,自个儿一边喝,一边说道:“惟儿这一趟下地府,与当年我们去掬那长孙铃芯不同,是不能以生魂或者自身直接去的,而是要以散魂的形式,顾名思义就是要惟儿的魂魄离体,说白了,就是需要她死一次,这种事儿听着容易做起来太难,所以,秦广王才不让你们轻举妄动,临凡与惟儿的命格极合,惟儿只以二魂六魄下去地府,将一魂一魄掬在临凡的体内,到时候,惟儿就可以寻着自己的一魂一魄返回人间,所以,临凡你要留在人间,暂时做惟儿的魂器!”
听完他的解释,张临凡立刻点了点头,道:“如此一来,那我便在这儿好生守着惟儿的魂魄,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它受损!”
“傻小子!”秦广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当真以为做魂器这么简单吗?”
“什么意思?”胡布好奇地问道。
“那一魂一魄离体之后,就是死魂状态,必然会有鬼差判官的前来勾牵!”苌菁仙君将一杯酒喝尽之后,一边面露担忧地继续说道,“到时候,惟儿的魂魄收在你身体里,是要融入你的魂魄之中的,一但有个差池,不光是惟儿的魂魄保不住了,连你自己的三魂七魄都会被一并勾入地府,到时候你俩就真从一对神仙眷侣变成一对鬼鸳鸯了!”
“所以呢?”胡布听到他又将话讲了一半儿,便追问道,“临凡被勾魂了怎么办?”
握了握他的肩膀,苌菁仙君递了一杯酒给他,道:“所以,按理说合云螭与我之力一并布结界是足可以抵挡住那些地府鬼差的,但是,眼下云螭无法使用仙力,你和凌真可能需要留下一个,或者是两个都留下来助我!”
“不成!”凌真第一个跳出来反对道,“这事儿怎么能让惟儿一个人去面对!”
“你放心吧!”我对他笑了笑,道,“地府里的人多少我也有些薄面,阎王爷那里也多少对我有些宠爱的,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倒是你们可要护好临凡,照顾好我的一魂一魄,免得让我回来变个傻子!”
“哎——”重重地叹了口气,凌真伸手将我揽进怀里抱住,沉声道,“答应我,为了临凡,你也要回来!”
其实,对于这趟地府之行,我的心里也是没底的,但是,我只是抱定了一个念头,那便是无论如何都要将卞王子给救回来。
所以,我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勉强答应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无法从凌真身上找到宿阳的感觉,或许是他已经轮回多次的缘故,甚至是连一丝气息都遍寻不着。
从他的怀抱里脱了出来,我转过头去看向了苌菁仙君,尽量笑容灿烂地问道:“苌菁兄,既然如此,这边我就全部交给你了,那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就走人?”
“现在不成!”秦广王摇了摇头,阻止道,“过后天便是七月正半,到时因着鬼门大开,鬼市开放,孤魂野鬼什么的也能得半日自由,鬼差判官们每每都会警惕异常,所以,你这趟去三日后鬼门才关后是最佳时机,那时忙了几日的鬼差判官也都松懈了下来,精神也必然不似之前那般集中,倒是容易蒙混过去!”
将手偷偷地背于身后掐算一下,我不禁低下头去苦苦地笑了笑,看来这命数总是准的,就算真能逆天,也断断是改不了它的。
若是生命只有最后三天,应该如何度过呢?
这个问题我想没有体会的人是断断不会如此问自己的!
身着一袭旧时的纯白色纱衣罗裙,我光着一双脚,捏着一壶“百花酿”,慵懒地倚躺在院中古树巨大的树杈上,望着夕阳西沉,橙色的天空渐渐染上了一片墨蓝,又挂上一轮圆月,跟着点缀上一颗又一颗星星,又慢慢将墨蓝淡了下去,于远山之处泛出浅浅的鱼肚白,再晕起一圈圈温暖的金色光圈,太阳露出了一点点模样,像极了一个躲猫猫又藏不住好奇之心想要出来一窥究竟的孩子。
所以说,太阳能照常升起,时间总是停不下来的,新的一天开始了,旧的一天过去了,而我的日子也又少了一天。
脑海里盘旋着云螭之前的算果,那卦意倒大有一番九死一生的味道,而就苌菁仙君给我提供的方法,散尽三魂七魄并以二魂六魄的死魂形态入地府,那可不就等于死了吗?
只不过,那一生到底是不是真的是指还能生还,我也不太清楚。
罢了,凡事想那么明白干嘛,就算十死无生,为了卞王子我也得走这一趟,这种叫作执念的东西说来倒是有些变态的,但是,无论是谁,凡是生出它来,都必定是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纵是刀山火海也会毫无惧色的闯上一闯。
胡布开始是说出大天也不准我去的,最终还是敌不过我的眼泪,也只好应了下来。
只是,他一得空便要对我絮絮叨叨,这三天要好生休息,好生吃饭,好生放松,并一再强调一定要小心为上,那是去地府冒死救人,不是拖了旅行团去什么地府一日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