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筱第二次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桌上正滚着个短短的粉笔头。
于是她摸了摸自己刚才这玩意砸中的地方,自觉站了起来,低头保持沉默。
“奚筱!你倒是跟我说说,这周你已经被我发现在课上打盹几次了?!”
语文老师是个中年大叔,此时两手往讲台上一拍,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头上的假发都因此震得有些晃了。
奚筱牙关紧闭,就是不回应。
“这课也真是没法上了,你先给我出去,面壁思过!”
他手一指,就见一个风一般的影子从面前掠了过去,他再定睛一看,奚筱的座位上早就没有了人。
班里碎碎的议论声骤起,尤其最后一排的男生,仗着离讲台距离远,因此格外猖獗。
“我擦,没想到奚筱居然这么刚的吗?”
某男生在嘴上竖了根手指:“嘘!尽量小声点!噗嗤,你看秃头现在的表情啊,就跟刚从粪坑里泡出来似的。”
南宫瑾正转着圈的水性笔,被他同时叩在了桌面上。
身边位置空空落落,再看不到她的小短腿乱晃。
奚筱近日的反差消极,莫名让他有些不习惯。
像有什么丝线正要吊起了他的心脏,却又从前端便开始剪断。
倏地便涌起了一种很晦涩的感觉。
中年大叔倏尔点名:“那两个!给我一并出去站到下课!”
空气一下子就变得异常安静。
杀鸡儆猴,永远都是老师最擅长的一招。
俩男生只好愤愤地走出去,站到了奚筱旁边。
却见这早在这站了两分钟的女孩,正将一条腿斜斜地跨在了另一条腿上,站姿很是不雅。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交换想法。
——奚筱不会是因为前两周的事故,所以把脑子砸坏了吧?
——啧,没准哎,不然你说说哪有一个学霸,好端端得就突然厌学了的?
——而且之前军训虽然她也会偶尔跟教官抬杠,但也远远没有这两周跟老师对着干来的多啊。
于是到了最后,他们同时点了头,眼神坚定。
“喂,你们知道周珩最近回来了没?”奚筱余光扫尽,也懒得理他们这满脸鬼祟,只是挑了眉梢,贴着墙面微弯下腰,撑了撑额头。
最近睡得有点多,脑袋竟然有点犯浆糊。
“好像今天就该回来了。”一男生答道。
“嗯,谢了。”她并起两指,随意朝着他们一扬,动作懒洋洋地示意自己听到了。
于是这两个身高都高过了她一个头的男生,便不自觉就抱团靠在了一起。
麻麻呀,这学霸脑子真的有点不正常了!
可、可是为毛,他们竟然还觉得她装逼得这么自然?!
这不科学!而且她之前至少还唤他们为某某同学,怎么今天就直接一个喂了?!
奚筱目无斜视,满脑子都是第二个书本世界,对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渣渣完全没上心。
突然,她眼前一亮。
两个男生上一秒还在犹自捣鼓,下一秒就差点没叫出声。
走、走了?!
奚筱同学就这么偷偷地溜走了?!
她这是真不怕被秃头和班主任联合批评啊?!
跟门卫说清楚后,周珩挎着背包潇洒恣意地进了校门。
他头上戴着条白色护额,包边上还拴着一个篮球织网袋,看上去很是神清气爽,并没有丝毫因处分而被勒令在家反省了几周的郁结。
然而走到了楼梯口,他却忽地停住了脚步。
左右看了看,拐角去了另一个方向。
他今日约了南宫瑾下了第二堂课后在那单挑,就为了不争馒头争口气,好让洛傲雪看看,到底什么样的人才是真的愿意一心护她。
就南宫瑾那种衣架子骨,顶多只能迷惑迷惑她们那群小女生罢了,可要是真的比起来,他周珩还就不信自己会干不过他。
好个南宫瑾,居然敢三番两次地伤害了他女神的心,这回他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一大早,操场上鸦雀全无,只有中央的水泥地静静地沐浴在阳光之中,球网随风摆动。
趁着还没下课,周珩将背包挂在了单杠上,然后就要将篮球从织网袋子里掏出来,准备先进行个热身动作。
只是眨眼间,他蓦然感觉自己的双手受了什么大力,篮球直接被踹到了老远。
他看着那只犯罪的小脚还竖在自己面前,立马怒不可遏:“艹,哪个不长眼的女人敢惹小爷?!”
“不好意思,就我了。”有谁在回应。
周珩还没用拳头招呼过去,熟悉的腹痛又再次出现。
他捧着肚子,连续后撤了好几步,一边嘶气,一边努力撑起眼睛想要看清眼前这个女人。
“是你!”他惊骇欲绝:“小爷我又怎么招你惹你了?!”
奚筱耸耸肩膀,又踢了踢腿,也不废话,再度冲了上去。
很快,寂然无一人的操场,响起了某人杀猪一般的狼嚎声。
小树林里正在觅食的麻雀也都被惊起,随即扑扇着翅膀四处乱窜。
奚筱最后一脚踩在了周珩的大腿根:“周珩,这是你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