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点后,夜色拢过,水面揽起一弯月。
北辰玥披着长外套走出来。
她和伊的房间,就是对门。
每日都能低头不见抬头见,在外人看来似乎无比亲密。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一天之内,她也见不到他几回。
这艘邮轮真的很大,大到若是不留意,随时都会有走错路的风险。
所以他一旦提早了出门,那么除了电话联络,她基本上就不可能看见他了。
可是每当她捏了手机在手,想要拨打这个无比熟悉的号码时,洛傲雪的形象就会蹦到她的脑海里。
那个女人,思想简单,完全是将南宫瑾视作了毕生的追求。
只要南宫瑾离她远了一点,她就能发疯。
以至于到了后面,南宫瑾为了缓口气,竟都主动选择了以个人的身份出国留学。
即使两年后回来了,对她也不是特别待见了。
可以说,洛傲雪是真的将一手好牌打了个稀巴烂,白白浪费了一段青梅竹马的情分。
北辰玥便告诉自己:她绝对不能成为第二个洛傲雪。
所以她现在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直到和伊完全确定了关系,之后才能以女朋友的底气,将他牢牢地圈在自己的身边。
她抬手,想礼貌性敲门。
却发现这扇门并没有关紧,心下便一暖。
这一定是伊特意给她留的门,免得她久等尴尬。
推了进去,房间却无人,只能听到浴室里的淋浴声。
北辰玥不由捂了下脸,有些忸怩。
他在洗澡。
为了他们的第一次。
努力冷静,她抓紧了身上的长外套,往床边一坐。
在这件长外套下,她只围了条浴巾,想着这样等下应该会方便。
窗户没关,和煦的风飘进来,使满室都有了点海水的湿咸。
冲水声忽然停住。
拖鞋嗒嗒,在浴室里徘徊了一阵。
北辰玥的脸越发酡红,手却将长外套往上一提,露出了自己两条纤纤的玉腿。
哪怕未经人事,她也知道,对于男人而言,女性的身材总能最先激发起他们的想要。
“来了。”南宫伊合上浴室门,走向电视柜台。
北辰玥见他穿上了件浴袍,只有两截匀称笔直的小腿漏了出来,不免有点失望。
虽然白日见过他冲浪了,可是,可是她真的很想仔细地看看。
甚至,很想去摸摸。
南宫伊背对着她,从柜台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一只香薰蜡烛。
又关了窗,拉好窗帘,才将其灯芯点燃。
“换个好闻点的味道,”在暖白的室内光下,他瞥她一眼,“可以吗?”
她立马点头:“我都随你。”
今晚,我都随你,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很想将这种没皮没脸的话说出口,可是碍于家教,她知道,这样不行,她必须得克制。
伊那么优秀,一定也不会愿意见到一个如此粗俗的自己。
南宫伊便将点好的香薰蜡烛移到了床头,又轻轻扇了扇,使这味道迅速扩散开来。
闻着这香,北辰玥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有些飘软了。
便润了唇面:“伊......”
他拧了拧手腕,才单膝压上床面,将双臂撑在了她的身侧。
于是她闭眼,静候他的下一步。
却未想,眼皮随之被一层绵布压住,半点光感都不复存在。
“伊?”
“莫怕,跟你玩个助兴的小游戏,可好?”
他用着最矜冷的声线,说着最勾魂的话。
北辰玥轻轻吐出口气:“嗯,都随你。”
无论他说了什么,又或是做了什么能与变态沾上分毫的事情,她都觉得他是世上最明净的存在。
“接下来,听首歌。”
随着他话语刚落,她便听到了耳机里传来的音乐。
它极具爆发力,浪漫而又魔性。
她在国外,无聊之时也混迹过大大小小的笙箫之处。
自然一听就知道,这是首能催发人肾上激素的神曲。
笑容便一点点绽开:“伊,其实你不用担心的,我已经准备好了。”
没人回应她,只有她身上的长外套,有了点松垮的趋势。
这时,有人走了进来。
南宫伊挺起脊背,只用余光扫了来人一下。
便端了窗台上的一个小鱼缸,从那人身旁走过。
什么话都没说,连露个表情都觉得是多余。
出门,他沿着前两日走过的线路,径直过去,踩亮了走道里所有的感应灯。
啪嗒啪嗒。
明明暗暗,他的脸不见分明。
但那精致的棱角,似乎能将夜色划破。
到了目的地,他叩门。
门缝起,一张脸露出来,显然有些懵:“你怎么......”
奚筱霎时觉得自己的后脑勺有点凉快。
靠,这都快九点了,他来干什么?!
“这几日招待不周,特意来送你个见面礼。”
南宫伊将手里的小鱼缸往前一推。
奚筱不想皱眉的,是真的不想,可是奈何没忍住。
这人真的是病的不浅吧,大晚上的过来送条金鱼?!
“多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没必要。”她就要关门。
“知道我规矩么。”他突然道。
奚筱一个卡喉,立马想到了两天前,那几个服务员几乎是趴在地上给她测量的画面。
士可杀不可辱,但在一条小命面前,尊严都是个屁。
于是她随即敞开大门,朝里摆了摆手:“请。”
引狼入室,还如她这般的,真的是......没谁了。
“这条黑色金鱼,叫双挂黑水泡。有红、花以及彩色,黑色并不多见。”
他放了小鱼缸在桌上,接着拉开软座,别膝坐下,姿势相当行云流水。
奚筱本着好奇,凑到小鱼缸前瞅了瞅。
是条蛮好看的金鱼,色泽浓黑似乌绒,最特别的是眼部,各具两个前后分明、大小近似的泡泡眼,还贼大贼黑,就跟珍珠一样。
“它的水泡眼,是种水泡中的特殊变异,所以既稀少又珍贵。”
他十指交叉,垂在膝头,很有些普及知识的学究感。
但在奚筱看来,这人的本质也就是个衣冠禽兽。
“这么罕见,应该挺贵吧。”她随口问一句。
“这鱼市场少见,所以都是随意拍卖,大概几十万吧,有些记不清了。”
奚筱差点跪下去。
一条金鱼,几十万。
靠,有钱人的世界,她是真的不能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