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羽继续点名:“吴大人,别扭头看别人了,就说你呢,大高个,出列!刘大人,大张大人,小张大人,严大人……你、你,还有你们仨,别愣着了,都统统的出列滴干活!”
被她点到名的官员俱战战兢兢地走出,站至阶前。
穆骢带领着一队黑甲侍卫走进大殿,分列于群臣两旁,拱手一拜道:“皇后娘娘!”
商羽对照着花名册寻了半晌,点头道:“嗯,这下齐了。穆少郎,辛苦辛苦,送诸位大人们去天牢里疗养一段时间吧。”
穆骢领命称是,当即押着数十个出列的大臣走出弘明殿,送往大理寺天牢。
商羽喝了大大的一口茶,清清嗓子,端坐道:“众位卿家,勿要心生恐慌,本宫并非有意霍乱朝纲,而是替陛下肃清冯林一党。虽然手段有一些简单粗暴,可恰好见效快,十分有用,故而便铁腕了一点,不到之处,还请诸位见谅。”
朝上众臣为她刚刚的‘壮举’所震慑,还没有返过神来,一时间屏息无语,无人应和。
商羽翘起二郎腿道:“说起这‘冯林党’,你们众人虽明着未道,可是私底下应该都议论过吧?冯国丈外戚干政,林侯手握军权,权臣鼎盛,如日中天,你们不敢有所违逆,也是正常,可以理解。”
她忽向前一倾身:“如今冯林一党倒台,国丈告老还乡,林侯失了军权,今后的路,应当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心里得清楚。陛下是天命所定的真龙天子,是这北川的君主,诸位是陛下之臣,是北川国的柱石,这举国臣民的前途福祉,便都系于诸位之身了。”
纪弘带头,举朝大臣皆拱手拜道:“愿辅佐我主陛下,守护北川,开创盛世!……”
上了大半天的朝,商羽差点被这一身皇后的金冠盛装给压折了腰,故七公公刚一宣布退朝,她便急匆匆的拉起蓝清竽,往宸鸾阁行去。
到了宸鸾阁,琉璃禀说,慕容雪荼为解那‘白绫藏书’之谜,苦思冥想,心力交瘁,于是回自己的寝宫补觉去了,临走时,托琉璃代为传话,说他多谢清引了,这次她帮了他天大的忙,回头他一定请她吃大餐当谢礼。
商羽拍着自己逐渐圆润的面庞,叹道:“自从跟慕容雪荼成了朋友,我的体重便岌岌可危了……”
蓝清竽捏了捏她已经隐约显现出的双下巴,莞尔道:“没关系,我喜欢阿羽丰满一点,这样摸起来,手感会更舒服。”
商羽将镶嵌着无数珍珠宝石的金冠一把丢下,转转脑袋,揉着脖子道:“戴这玩意简直是在给自己上大刑,当后宫的女人可真不容易,宫斗半天,好不容易斗出一个皇后来,没想到却被礼服给压死了。唉,何苦来哉!”
蓝清竽温柔地为她解开腰带,将凤袍脱下,宠笑道:“看起来,阿羽真的不适合留在宫中。等回了大尧,我便辞了这摄政王之职,咱们一起去浪迹天涯,做一对逍遥自在的神仙眷侣好不好?”
商羽一惊,回头叫道:“什么,你要辞官归隐?”
蓝清竽将他揽入怀中,垂头道:“舍不得?你放心,咱们家家底丰厚,金银细软通着海哩,就算是我不做官,也能养活一家子。不过,阿羽若是不舍得这官爵,我就接着当,反正只要有你相陪,在哪都是一样的。”
商羽摇头道:“不是舍不得,而是,挺惊讶的。刚到皇宫做淳妃时,我便听众人议论过你,说你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一心只想着霸占你大哥的皇位,篡权称帝。本着先入为主的原则,我一直也都是这样看待你的,而今你却说要辞官归野,就又把我给弄糊涂了。”
蓝清竽抱起商羽,送入榻上,轻勾了一下她的鼻尖,说道:“原来,本王在你眼中的形象这样差劲?他们那些人以己度人,认为自己喜欢皇位,这天下间的世人便都要喜欢皇位,都要为了这皇位争个你死我活才行。一群愚蠢的庸人,他们的话你也信,真是一个小笨蛋!”
商羽坐直身子,使自己跟蓝清竽的视线齐平,扬脸道:“我也是这愚蠢庸人的其中之一,怎么样吧,你打我啊!”
蓝清竽额头轻碰上商羽的额间,低语道:“本王不要打你,本王要吃你。”
商羽红着脸道:“你又不是十字坡的孙二娘,怎么整日介都只想着吃人!”
蓝清竽往下俯身一压,便将商羽横放在了自己怀间,呢喃道:“阿羽,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很多时候,我都会产生出一种你我相隔着无数时空的错觉,我觉得,我们离得很远,很远……”
商羽微微一怔,举起手来扬臂一指,弯眸笑道:“我是来自于宇宙的最深处,银河里某一颗水蓝色的星星,当然很遥远,很遥远了……”
蓝清竽听着她这玩笑话,心中却莫名一颤,抱着商羽的双手忽又紧了几分,轻声道:“阿羽,有一天,你会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星星上么?不要,不要离开我……”
商羽沉默了许时,一笑,缓缓说道:“清竽,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对不起,终有一日,我会离开你,我最喜欢的清竽。
蓝清竽俯身,低头,轻轻吻上商羽的鼻尖。
“商卿!我回来了……”
慕容雪珂推门走入,忽看到眼前这一幕,骤然愣住,一动不动的停在了原地。
商羽急忙从蓝清竽怀中爬出,坐起,结巴道:“公、公主,你怎么回……来了……我……”
慕容雪珂脸部表情僵硬的张嘴笑道:“商卿,你……你扮女装还挺好看的……”
商羽微咬唇底,走下床榻,行至慕容雪珂面前,叹息道:“公主,其实,我一直都在隐瞒于你,我是女儿身……你是一个好姑娘,很好很好,是我伤害了你,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欺骗你的……”
慕容雪珂呆呆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商羽低头道:“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望你不要伤自己太深,对不起……”
良久。
慕容雪珂抬手,缓拂上商羽的脸颊,轻语道:“相识许久,一意牵念,不知商卿是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