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个秘密,慕容楚承诺不对外提起。但现在不同了,叶六小姐是他未来的正妃,自然是一家人,于是石中玉就听到了一桩奇闻。
原来,这个姜姨娘是来路不正的,当年曾经是十一皇叔建山王的诸多小妾之一,也不知怎么和去庆州做生意的叶仲普勾搭成奸。叶仲普之前并不知情,沾上身后就甩不脱了。又怕生性凶残的建山王宰了他,又舍不得姜姨娘那点子淫荡的媚功,于是只能偷梁换柱,把姜姨娘变成自己的妾,隐姓埋名地宠爱了二十多年。
叶仲普本事挺大,又和姜姨娘里应外合,带了人走,又卷了不少金银。建山王气得要疯了,但他不知道自己的小妾和谁跑了,只发狠说要逮到奸夫**、碎尸万段。慕容楚带兵到庆州办事,发现了这件事,当时并没有针对。后来他以江湖人的身份到了熙海,找叶仲普揭破此事。
叶仲普并没有老老实实就范,不过后来他发现,他智计上比不上慕容楚,武力上比不上慕容楚,头上又悬着一把名为建山王的剑,于是只好卖掉女儿,把自己的嫡女给个江湖人做妾。他怀疑过,为什么慕容楚非要与叶家结亲,但他并没有仔细看过婚书,慕容楚发现了这一点,自然不会主动显露身份。而叶仲普以为人家是惦记着叶家的丰厚嫁妆。
这也就是为什么叶仲普坚定地以为自己的嫡女死了,却还要弄出叶六重病的假像。到时候叫楚天阔的来要人,他前面传出了风声,后面说病死了就好。
“陵王殿下与我哥哥结交,与当年才八岁的我订亲,只是为了利益。”石中玉讽刺地笑。
生在大家族还真是没办法啊,有价值,就有人去利用。
“没错,我有目的。”慕容楚直言不讳,“但人非草木,后来我对明闻,对小玉你,全然出自真心。”
“如果我们与你的目的发生冲突呢?你会不会弃我们兄妹如敝履?”
慕容楚沉吟了半晌,随后摇头,“不会。”
若他想也不想就回答,石中玉反倒不会相信。他这样郑重其事,她倒有几分赞赏。这种男人是大男人,太过理智,凡事喜欢权衡利弊,但说出的话就算。哥哥虽然有时迂腐,容易激愤,但眼光还是不错。至少这个男人够坦荡,地真小人。
“陵王殿下请回吧。”石中玉不冷不热地说,“我心里乱得很,想静一静。”
关于陵王为什么会这么想要把手伸到叶家,到底是为自己,还是哪一方势力的人,石中玉只字不问。因为那有关朝政,还是不知道的好。总之,事情已经发生,而且她躲避不了,不如趁早想想要怎么做才好。至于救命之恩,她只能抱歉了,毕竟两个男人都救了她,她不能把自己劈成两半,平均分配。
慕容楚并不多言,立即站了起来,但走到门边时,他又转过身,“小玉,只要你不点头,我就不会强迫于你。而且我承诺,若你答应嫁到陵王府,我只会有你一位正妃,一位侧妃也不纳。”
石中玉怔住,没想到慕容楚会这样说,也知道这些话有多么郑重难得。
比起笨笨的慕容恪,只会掏心掏肺的慕容恪,只懂得霸道又执着爱着的慕容恪,慕容楚果然是聪明的。他看得懂石中玉的与众不同,知道她更注重人格的独立和尊严,于是充分给予尊重。
其实慕容恪也做到了这些,只是他笨拙的表达不出来,白白用力,于是,更让人心疼。
慕容楚走后,石中玉并没有和叶明闻多说,直接回了寒山园。还没坐定,大满就拿了一封信来说,“一个叫林特的侍卫送来的。”
石中玉心头一抖,连忙抢过来,拆开信封时,急切得差点把信纸撕破了。不过展开信件后,又下意识的错开眼神。
她不敢看。因为,她不知道慕容恪会说些什么。
知道自己心爱的人实际上是三哥的未婚妻,知道那门亲事很难退掉,他会有什么反应?发疯是一定的。但他会怎么做?石中玉很担心。
她不认为他会放弃她,却很怕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深呼吸了三次,才把目光转到信纸上,看到那上面画着一幅工笔画。画上有男人和女人,男人策马急奔,女人静静坐在花园里。慕容恪是丹青圣手,这手工笔如果让身在现代的父亲看到,一定会爱不释手。
那马儿飞奔的姿态,男人的心急火燎和坚定不移的感觉跃然纸上,女人的五官和神态像足了她。甚至,她能从画上感受到他强烈的爱意和不舍,好像他就站在她面前,抚着她的脸,咬着牙,步步后退。
忍不住,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心里有好多好多的话,可是不会写字,说不出来,只能以画画儿的方式表达。殿下真的好可怜,假如没有她懂他,他得多么寂寞。而他是在用的这种方式对她说:小玉,等我。
好吧,那就等吧。既然那是他的要求,既然他想出了办法解决这件婚事,既然他急忙离开,连告别也来不及。
第二天,叶仲普又来表示父爱。这一回,石中玉适时的装了把软化,然后提起断桥事件是叶明珠和叶明识的手笔,并表现出强烈的不满。
叶明珠和叶明识必须处理掉,因为他们兄妹触及了她的底限。一般而言,她不想赶尽杀绝,可对方灭她之心不死,就怪不得她心狠。
不过,她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借刀杀人才是高境界。现在叶仲普要巴结她和哥哥,那么就让这个狠毒的禽兽来作恶吧。叶仲普为了得到某些利益,伤害儿女的事做得特别顺溜。他的话说得好:儿女么,我有很多!
对于叶明珠和叶明识而言,被曾经宠爱自己的所谓父亲迫害,会感觉格外痛苦难受。当年叶明闻和叶明玉尝到的被亲生父亲唾弃的滋味,她要让叶大和叶九也尝尝,而且是加强版的。
另一方面,她已经督促叶明闻动手,拿的是他们兄妹最后一张王牌,也是慕容恪给她的那本小册子,秘密交给了族老会。
那上面是叶仲普走私的证据,不知道慕容恪是怎么拿到手的。反正她一直压在手里,只等着叶仲普摇摇欲坠的时候出手,特别是现在老叶因为她的亲事,自我感觉良好,以为有恢复元气的可能。这种时机,打击必是绝对的。就算不能把他从家主之位上推下来,也要架空了他,为哥哥的以后铺路。
从来,都是她出坏主意,哥哥来执行的,所以之后她就没事可做,闷在家里又因为婚事而烦,于是就出府逛逛。
虽然考虑到北魏连续制造出刺杀事件,高手都损失得差不多了,但她仍然没大意,多带人手,前呼后拥的出了叶府。
无视各种指指点点,她坦然的出现在人们面前,转了半天后又到海月楼去吃中饭。因为没有了包间,她就大方的坐在大堂中的隔间里。那隔间只以轻纱和珠帘阻隔,虽看不清楚,但能见其影,能闻其声,倒别有韵味。
不过她才点了菜,突然斜刺里就冲出一条人影,若不是小满嘴快,警惕异常的大寒小寒和蛐蛐馒头,早把来人扭起来了。
“奶娘?”石中玉认不出眼前四十来岁的穷苦妇人是谁,但听大满小满的意思,这人是叶明玉的奶娘。石氏去世后,被赶出了叶家,曾经对叶明玉相当的疼爱。刚才她在街上跟了自己一路,鼓了半天勇气才敢现身。
奶娘看到石中玉身体健康,面色红润,衣服首饰也全是上等的,不像受委屈的模样,哭得泪水涟涟,一个劲儿地说,“夫人在天有灵,小姐一定会更好的。”
石中玉向来受不了人家真情以待,问起奶娘的生活,因为态度温柔亲切,又惹得奶娘唠叨了半天。说着说着,她忽然灵机一动,引着奶娘说起过去石氏夫人的一些生活细节,打算从只言片语中寻找出有关钥匙的线索。
奶娘似乎对那段生活很喜爱,回忆起来事无巨细,直说到天色渐晚,不过石中玉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并没有嫌烦。
“夫人很疼小姐和三少。”奶娘提起石氏就眼泪不断,提起叶仲普就咬牙切齿,“她一个柔弱的女人,又没了娘家的倚靠,活在那种虎狼之地,能护着你们周全就很难了。她常说,就算死了也能保护你们。小姐知道吗?夫人快去了的时候,自己亲手做了灵位,说要摆在屋里,看着你们过上好日子,有好依靠。”
石中玉为这母爱唏嘘,又觉得有什么东西闪过脑海,但一时没有捉住,只叫了大满过来,让她回家去取银票。她既然知道奶娘日子过得辛苦,相公生病,几个儿子又是老实头,下面小孙子又正长身体,自然要资助资助。
她爱钱,可是不抠门,从太府都赚的银子,到熙海后花了些,但进了叶府就再没动过,于是慷慨的给了奶娘一千两之多。奶娘自然不肯要,但她坚持。
“别住在岛上了。”她嘱咐,“山不转水转,咱们自然有相见的时候。”
叶府多事,今天奶娘见了她的事如果被知道,说不定就受点牵连。再者,奶娘一家全是种地的人,不擅生意与海事,在岛上没有发展。
…………………………………………
…………………………………………
………………66有话要说……………
明天是本卷最后一章,会对小玉的婚事有个了断。
后天进入第三卷。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