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现实,洛小丫头,这个梦中之梦已经做的够久了,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我现在在拉你出来,不要挣扎!”白泽的声音是从未听过的严厉,伴随着强大的吸附力拉扯着她,把她从那个囚禁了她五十年的房间里拉了出来。
“啊――”白泽不知在何处释放出强大的拉力拉扯着她,洛笙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疼痛不已,她大叫了一声,随即睁开了眼睛,看房间的布置,她知道自己现在在碧洛总家自己的那个小房子里。
现在的她盘腿坐在床上,白泽在她身后,她可以感觉到身后传来源源不断的内力,白泽这是在为她疗伤。
百鸣鸟和小宝幻化成巴掌大的小鸟一左一右栖在自己两侧的肩膀上,百鸣鸟见她醒过来了激动地叫道: “主人,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洛洛,洛洛,呜呜……呜……”小宝趴在她另一面肩膀上大声呜咽着。
洛笙把手掌伸出来,百鸣鸟和小宝张开小翅膀飞到她的掌心上,她摸了摸两只鸟的小脑袋。百鸣鸟和小宝都舒服的舒展了一下羽毛,洛笙感觉背部的力量消失了,便把两只鸟慢慢放在床铺上,背后的白泽挪到床边试图从床上下去,洛笙站起来先他一步下了床。
“洛小丫头,你身上还有伤这是要做什么去?”白泽站在床边一把扯住洛笙。
洛笙没理他,看向百鸣鸟和小宝道:“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床上的白泽抢着说道。
“这么久……”洛笙低语道,“百鸣,带我去祭天神坛。”
“洛小丫头你明知道碧洛玄月他……”
“你闭嘴!”洛笙大喊了一声,阻止白泽即将说出口的话,带着百鸣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百鸣鸟在院子里现出庞大的原型,洛笙翻身上了百鸣鸟的脊背,百鸣鸟挥动翅膀带着洛笙一路极速飞驰来到了祭天神坛上。
百鸣鸟在祭天神坛上稳稳落下,洛笙从百鸣鸟的身上一跃而下站在祭天神坛的中央。
洛笙看着脚下青黑色的石板,看着高台下面毫无裂缝的九十九节台阶,干净,整洁,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周围很安静,山上的山风呼呼吹过,吹在她凌乱的长发上,头顶的天空一片阴沉,乌云遮住了太阳,遮住了所有能照在地上的光。
“主人,要下雨了……”百鸣鸟在她旁边低声说。
洛笙抬头看向天空,头顶上,一只大黑鸟扇动着翅膀从高空中落下。
“洛小丫头,你没穿鞋就跑出来了,会着凉的!”白泽从小宝的背上跳了下来,手上拿着洛笙的黑色运动鞋满脸焦急。
洛笙没理白泽,她赤着脚走到楼梯台阶处坐下来,看着山下面隐约可见的碧洛总家的轮廓,好久后,对着呼啸而过的山风问道:“碧洛玄月他,他真的魂飞魄散了吗?”
白泽拿着洛笙的鞋,坐在洛笙旁边看着远处轻声道:“是。”
“啊――”洛笙再也控制不住,她绝望的嘶吼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不住的从眼睛里留下来,流过脸颊,流到嘴角,又苦又咸,原来这就是眼泪的味道。
眼泪模糊了视线,洛笙伸手抹了一把泪珠,然而于事无补,那些又苦又涩的东西依旧从眼眶下来。
她今年已经活了一百三十五岁了,这个年纪,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她已经可以算得上一个长寿的老太婆了,可对于异世人来说,这些人只会把她当成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姑娘,但是对于她来说,她却是经历了太多寻常人不知道的事,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说的上是看过了人间百态,不仅跟着碧洛玄月去过普通人类世界历练,还有幸学得身为梦神的碧洛玄月所有的能力。
她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替碧洛玄月管一管异世人家长里短爱恨情仇的事,自认为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见过的人,有人会如喜婆婆一般哭泣,有人会如邱老三一般疯狂,他们流泪,他们哭闹,她总是觉得无法理解,在她的认知里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与其哭还不如想办法,只是直到现在才明白,有时候哭,也是因为绝望,因为情不自禁,因为真的无计可施。
碧洛玄月若是如寻常人那般单纯的死了,他还有救,最起码碧洛玄月可以根据功德投胎,可以转世,可以再世为人,但是碧洛玄月是魂飞魄散,试问连魂魄都没有的人如何才能活,尽管她不想承认,但碧洛玄月真的不存在了,他就犹如现在刮过的一阵山风,过去了便无从找寻。
洛笙记得自己是从四十岁起有意识的,她经历了比常人更多的折磨,身体上的是其次,心里上的更让她觉得煎熬。来到碧洛家之前她只记得自己好像是被普通人类给关起来了,关了有整整五十年之久,她被普通人类当初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抽血,抽血,再抽血。后来碧洛玄月来了,是碧洛玄月带着她离开了那个地方,碧洛玄月带着她回到碧洛总家,碧洛玄月告诉她,她是他的妹妹,她是碧洛世家最无上的小小姐,碧洛玄月花了十年时间教她异世的生存法则,教她如何用碧洛家小小姐的身份把所有觊觎碧洛家地位的人都踩在脚地下。
时间在不停流转,她每天要学好多东西,从普通的学术知识到文武法的修炼,没有一天是可以停下来休息的,日子久了,她发现自己忘了好多事情,关于她在普通人类世界被关押的五十年她都不记得了,怎么想只能想个大概。
碧洛玄月魂飞魄散后她无法接受碧洛玄月已经不存在的事实,是她自己情绪失控,被自己操控过的梦境“梦中之梦”给反噬,她吸收了碧洛玄月这个梦神消散时的记忆,这才知道了梦里发生的事是她丢失了五十年的记忆,她是什么时候记不清那五十年的记忆呢?那是碧洛玄月来救她的那一天。
但是,怎么说呢?这些不重要,无所谓,这是碧洛玄月想让她忘记的东西,那她忘记就好了,从祭天神坛上发生的事她就知道自己好像生活在一个被人编织的谎言里,包括她被碧洛玄月清洗了记忆,碧洛玄月和碧洛沧海两人合起来骗过她,她不是碧洛世家的小小姐,那个被碧洛玄月封印起来的九头鸟也和她有关,除了这些还有面前的白泽也是说话也亦真亦假,所有的一切感觉都是假的,活着就像一场幻觉,但是这些现在对她都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前提是碧洛玄月他,他还活着,她最希望的是碧洛玄月还没有死,他魂飞魄散也是这些人捏造的幻觉,可就碧洛玄月消失了是最真实的,她无法接受,她也实在无法承受了,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唉……洛小丫头,你把鞋穿上吧,要下雨了,我们回吧。”白泽看着流泪的洛笙长叹一声却无可奈何。
“是啊,要下雨了。”洛笙抬起头,望着乌压压的天空,脑袋疼的要爆炸,眼泪还是止不住,心里破了个大洞,疼痛难忍,比打针抽血疼,比她之前练习召唤羽族疼,疼到崩溃,疼到想毁灭世界。
“对啊,这个想法不错,这个世界没有碧洛玄月还有什么意思,碧洛玄月不在了,那就要整个世界都为他陪葬吧。”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洛笙邪恶的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
她站起来,走到百鸣鸟身边先是大笑,然后是控制不住的狂笑,“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洛小丫头,洛小丫头你怎么了?”白泽显然是被洛笙吓到了,他连忙跑过来惊恐地拉着洛笙。
洛笙一掌打开白泽看着百鸣鸟命令道:“百鸣,现出真身。”
“是,主人,”百鸣鸟接受到指令从体内涌出一颗闪着五彩光的珠子,刹那间周围霞光万丈,百鸣鸟白色的羽毛开始蜕变,转而变为了一只,通体长满五彩色羽毛的鸟,它的身躯足以遮住一方天地,洛笙翻到百鸣鸟的背上驱着百鸣直线上升。
“嘶――”全身闪着五彩色光的百鸣鸟飞到高空中一声长鸣,空中羽族空间被撕裂无数口子,成百上千的大小羽族鸟类从羽族空间破体而出。
“哇塞,好热闹呀,洛洛,小宝也要来。”地下的小宝看见高空中盘旋着的一众羽族感叹了一声也挥动翅膀想去找洛笙。
白泽见小宝急吼吼的就要往高空飞他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小宝的一只大翅膀急道:“我说小宝你也不看这是你玩的时候吗?洛小丫头明显急火攻心失去了理智,百鸣跟着瞎胡闹,你也要插一脚,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小宝被拽住了,看着洛笙很不赞同白泽的说法反驳道:“白前辈你拽着我做什么,我要找洛洛,快放开我。”
“找什么找,你给我安稳一点,要找也是我找。”白泽拉扯着上了小宝的背,小宝被迫带着白泽去找高空中已经失去了理智洛笙。
满天的羽族大大小小笼罩在整个天空,还有数不清的羽族鸟类在不住地撕开羽族空间,有幼小的羽类因力量不足无法破开空间就被稍大的带到羽翼下飞了出来。
白泽坐在小宝的背上晃晃悠悠的飞到洛笙旁边大喊道:“洛小丫头,你停下来,你这样会出事的,这么大动静异世的安全防护罩迟早会撑不住,安和市的市民都会知道的,市民知道了,所有普通人类都会发现异世人的。”
“发现?让他们发现好了,巴不得。”碧洛玄月不存在了,异世还留着做什么?普通人类还有什么必要瞒下去。
“百鸣,雷电之火。”洛笙的情绪及其不稳定,她坐在百鸣鸟的背上看又一群羽族鸟类飞了出来,快速指挥着百鸣鸟向黑色的云层打出一道雷电之火。
“是,主人。”百鸣鸟带着从羽族空间出来的鸟类飞到云层的上面,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后冲着云层打出雷电之火,刚才要下不下的雨完全被击打出来,瞬时,一群鸟的身体下是狂风怒号,电闪雷鸣,雨水便从云层涌出,倾盆大雨,一泄如注,天上的雨像是决堤的河水般一直往地下倒。
下面的雨水声混合着上面百鸣鸟的嘶鸣声,以及白泽后面费力的呼喊声,几种声音响成一片。
洛笙这会儿趴在百鸣鸟的身上,她的泪水沾湿了脸颊,模糊了视线,撕心裂肺的呼喊声还是无济于事,她无法唤回想要找到的人。
犹记得那年碧洛玄月一百七十五岁,老大不小,该定亲了,恰逢碧洛总家也年老失修,两个由头并在一起,碧洛玄月便拿了张普通人类世界的地图给她看,碧洛玄月眉眼弯弯,笑着对她说道:“阿笙,你说我们的新家选在哪里呢?”
那时的她忙于总家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完全提不起来兴致,拉着地图看了两眼,左右看了几眼,看到一个名字,“安和市”,便想着这个名字还不错,就对碧洛玄月道:“安和市是个好地方,听这名字就不错,平安祥和,适合居住,适合新婚夫妇你侬我侬。”
“阿笙呀,真是让我说什么才好……,”碧洛玄月边敲她的头边无奈的看着她,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她便拿了地图找人选址买地造房子,后来就有了座落在安和市的碧洛总家。
往事不堪回首,洛笙擦了把脸上的泪驱着百鸣鸟把祭天神坛周围的云都用雷电之火击打遍,又带着一众大小鸟儿在碧洛总家的各个地方广撒雨,闹着玩儿,洛笙看着下面被水淹没的人无比高兴。
白泽骑在着小宝身上,小宝一路尾随着洛笙,白泽令小宝靠近洛笙,阻止洛笙荒唐的行为,小宝不为所动反而笑嘻嘻的任由洛笙有此作为。
碧洛总家各个院落的人都被大雨浇了个透心凉,眼看着雨水就要没过脑袋了,白泽焦急的大喊一道:“洛笙,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洛笙被白泽这一声吼给吼停了,她捏着手指双手攥紧成拳嘶喊道:“闹到碧洛玄月还能活着的时候。”
洛笙说罢驱着百鸣鸟和上千羽族鸟类来到静安门旁,想到之前她出入静安门都会有路隐障碍,她担心会被总家的人发现总是小心翼翼,现在什么也不用怕了,她什么也不担心。
百鸣鸟打头,带着一群羽族直接飞一路,破坏一路的路隐障碍,顺利从院里飞出来了,洛笙看着静安门外面的墙壁上封印着九头鸟的灵魂,她有把九头鸟千刀万剐的心思,但是,这个九头鸟是碧洛玄月用了灰飞烟灭的代价保下来的,她不能碰,她不能让碧洛玄月的心血白费,洛笙别过眼去,直接飞上高高的云层,向安和市的市中心飞去。
安和市的城市上空,百鸣鸟控制着高度,洛笙坐在百鸣鸟的背上,洛笙从上往下俯视,地面上高楼大厦层叠崛起,人潮涌动,看着地下犹如蚂蚁状行走的小人,想到不久之前自己还在和碧洛玄月讨论着这座城市,现在就已经物是人非了。现在的安和市还真是风景如画,一片祥和,看不到一丝悲伤的景象,不知坐了多久,洛笙冷笑一声,可惜了,他们怕是要洗一场洪水澡了。
背上的百鸣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它不安的晃动起身体,嘴里发出幽咽的低鸣,嘴里的雷电之火正在准备着,有一架嗡鸣的直升机打断了百鸣鸟的雷电之火。
直升飞机里面弹出白泽的脑袋,他一边摆弄着直升机的控制杆一边喊道,“指挥着你的羽族回到它们该回的地方,我或许知道怎么让碧洛玄月活过来。”
“你……你说过什么?你能再说一遍吗?”短短一句话,洛笙感觉自己好像还活在梦中之梦,白泽说的话有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她不敢相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