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百鸣,”洛笙见百鸣鸟腾空飞起,她伸出右掌。百鸣鸟见洛笙阻止它,它忍着怒气慢慢落到了洛笙的掌心,洛笙摸了摸百鸣鸟洁白的羽毛语气不辨喜怒道:“陈家当家人,怎么说着话就走神了,那我刚刚所问只事你是想听呢?还是不想听?说说呗。”
洛笙说完话也不再看这个人,只是抚着百鸣鸟的羽毛,为它顺毛,她很喜欢百鸣鸟的羽毛,又白又柔软,想到柔软就想睡觉呀,要是现在有张床就好了,好想躺下一觉睡到大天亮。
陈淼见自己刚才太入神了,满桌子的人都坐下了,就他和妻子还站在,就赶紧拉了妻子做回自己的座位,他惊了一声冷汗出,心道这妻子真该死,说话不过脑子,差点害死他,见洛笙一直在等着他回话,他忙道:“是,是,小小姐但讲无妨,我们都听着。”
陈淼说完话见洛笙不在意的玩着手边的小鸟,只当是她原谅了自己的唐突,所以他也就没在意洛笙这个问法有些奇怪。
洛笙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的双手放在长桌上依旧抚弄着百鸣鸟,只薄唇轻启道:“很久以前我遇到一个人,他说他叫鬼千面,这个鬼千面各位当家人也知道,他就是之前家主的谋士,他跟着家主在普通人的地界走了三十年,自然是知道许多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我呆在总家也不能随意外出,只能央着鬼千面给我讲一讲这普通人的地界好玩儿的事,全当是给我解解闷了,这鬼千面也就答应了。就给我讲了个故事,说是在普通人的地界呀,有那么一幢楼,楼里面呀住的都是些个卖艺又卖身的人,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家小小姐我脸又薄,说不出这些话来,不用我多说,大家也都懂的,是吧?”
“哈哈哈,懂,这事儿我们都太懂了。”齐顶天笑着说。
“这大家都知道,哈哈,小小姐原来你也好这口呀。”郑江见了也附和道。
“哈哈哈……”
一干人听洛笙讲这事儿明白了,这是个桃色故事,顿时都来了兴致,催促着洛笙赶紧说说下面是什么事儿,当中尤其是刚刚坐下的陈淼见大家都躁动起来,他也附和着:“小小姐,快讲讲这下面发生了什么事?这值得让最尊敬的鬼千面前辈记在心里讲给您听的故事,一定是个好故事。”
“确实是个不错的故事,”洛笙右手里放着百鸣鸟,也不方便,她就用左手拿起面前的高脚杯微微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白水道:“这幢楼里呀,还住着不同性别的人,楼上是男的,楼下是女的。来往的客人呀是喜欢男的的找男的,喜欢女的的找女的。后来我们的鬼千面前辈因为一些事要和家主走一趟这个地方。”
“噢――明白,明白。”一群人中有人拉着长长的语调愉耶道,“然后呢?”
“嘘――”洛笙放下高脚杯伸出食指比在嘴边做了个手势,“鬼千面和家主在那个地方碰到了咱们异世的人,这也不奇怪,男人吗?花天酒地很正常,不过让二人惊讶的是,他们还碰到了一个女人,发现这两个人其实在咱们异世里还是夫妻”。
众人一听这话,周围就炸了锅,这确实是个有趣的事,听得众人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我去,这故事很劲爆哇,哈哈,这想想都刺激,这自古以来都是咱们丈夫跑到外面找女人,还没听说过有丈夫的妻子去给丈夫带绿帽子,这女人够厉害。”齐顶天笑道。
“也不知是怎么样的女人,这可就厉害了,居然给自家丈夫带绿帽子,这我也是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女人,那女人的丈夫如果知道他自己在楼下找女人,自己妻子却在楼上找别的男人,这还不得把那男人气死。”郑江接道。
陈淼见大家都在议论这事儿,自己也觉得挺有趣,就暂且忘了刚才心里的别扭,插嘴说道:“这就是你们这些人见识不够了吧,这么些年你们还没跟上时代的步伐,我可是每天都会把普通人类的电视看一看了解他们的生活的,人家可是在古代就有女子给男子带绿帽子的,叫什么莲来着,唉呀,忘记了,反正有这人。”
“好玩儿的事还在后面――就是这两人今天还坐在咱们这个长桌上,大家说有趣不有趣。” 说这话时,洛笙的眼睛里散发着许多明媚的光彩,她的声音不知怎么也变的十分清脆悦耳,像百灵鸟的鸣唱一般。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在他们中间带着妻子的,只有陈家当家人。
此时此刻,一桌子的人眼睛也不知该往哪里看,不看是好奇心在作祟,好想知道陈淼此刻是什么表情,看是又太那什么了,是尴尬,同为男人,众人的同情心和好奇心扭打成一片。
陈淼也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那个被带了绿帽子的人是自己,而自己刚才还像一个傻瓜一样给大家普及什么被出轨知识,还真是丢人丢大发了,他一下站了起来,翻手就是一巴掌,打到了旁边妻子的胖脸上:“贱人,你这这贱人竟然敢去偷汉子。”
“你凭什么打我,你找女人我找男人这有什么不对?”女人捂着自己的脸哭喊道。
“你……你……”陈淼被气的站立不稳,只是指着陈刘氏的脑袋说不出话来。
“今天是家主大喜的日子,我原是想讲一个让人高兴是故事,怎么还动上手了?这怎么行,你们在家主的晚宴上这么闹腾,岂不是不和规矩,这让我的心情也变差了,”洛笙见时机刚好,就看着一桌子的人:“前几年我一直病着,这病刚好一点就来参加家主的晚宴,可你们这些人也不知道体谅体谅我,是不是我几年没出现在你们大家面前,你们就忘记了我碧洛笙之前是怎么把惹怒我的人弄死的了,是吗?”
洛笙说完,放下交叠的双腿站起身来,转手拿起刚才喝水的高脚杯扔到旁边未铺地毯的大理石瓷砖上。
只听得“咣当――”一声脆响,那只价值不菲的高脚杯被洛笙摔得粉碎。
“小小姐息怒。”众人见洛笙突然动怒赶紧站起身来弯下腰劝道。
这些人弯着腰身只能看到洛笙穿着白色低跟鞋的脚,这让他们也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是这个碧洛家小小姐刚被家主接回总家的时候,那年正好赶上了小小姐一百岁的成年礼,小小姐当时也是穿了一双类似这种样子的低跟鞋从总家的祭天神坛往上走。她身后有一个专门帮她托裙尾的小丫头,那小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脚下被拌了一下,就向小小姐的方向倒去,正好把小小姐压倒在地。
他们这些观礼的分部负责人当时看小小姐在祭天神坛出丑了,都大笑不止。
这小小姐看别人在笑她,她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那丫头把她扶起来后,就见小小姐面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只见她一把推开那个丫头,就冲着天空施术捏决,召唤出来一只白色的大鸟,家里有年老的人认识,那只鸟是上古神兽中仅次于五彩鸟,排名第二的百鸣鸟,众人也是在那时知道了这个小小姐是羽族召唤师。
小小姐年纪那么小,居然可以召唤这么厉害的羽族为自己所用,还真是年少有为。但还没等众人惊讶这小小姐有如此天赋异禀的能力,就见这小小姐竟然反手一挥,让百鸣鸟飞下来把刚刚服侍不周的小丫头给一嘴刁在了半空中撕成了人肉碎片。
那撕碎的人肉肉片夹杂着血滴落到祭天神坛上,这位小小姐就踏着那丫头的血肉,走上了神坛的九十九节阶梯,成为了碧洛家唯一一位,位份尊贵的小小姐。
看来真是他们这群当家人老了,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给抛到了脑后,这小小姐比起家主的狠厉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五年前这个小小姐突然说是发了什么病,传染极强,接触过小小姐的人都死了,别的人听了都觉得害怕,也没人愿意侍奉这个脾气古怪,心狠手辣的人。
刚好那会儿总家的人在重建碧洛家,家主知道后也就给这小小姐找了个地方让她住着,可是找来找去各个院落的人谁也不愿意挨着小小姐住,家主没办法就在自己的院落里给小小姐建了个普通人类居住的小房子,责令她不许踏出房门一部,以免给别人传染了。于是这小小姐就在家主的院落里住了五年,五年里从来没人见小小姐踏出房门一部,渐渐的,大家也就都忘记了碧洛家还有这么一号人。他们这群分部的人也是几天前才听到消息说小小姐病好了,大家也没想到这小小姐病刚好就来了家主的晚宴。
陈淼挑事,他们观察小小姐也没什么太多表情,见她看着还挺和气,没想到,这全是给他们这群人攒着火气,没有发出来罢,现在发出来了,那就谁惹的火谁受着吧,他们可没惹这个祖奶奶。
这么想着,他们虽然鞠着躬,也不觉得很累了,枪法出头鸟就让打呗,不干他们的事就好,更何况这陈家当家人这几年仗着自己有生意头脑,没少打压他们,小小姐既然想找他的麻烦,他们是巴不得。
“都平礼吧,”洛笙说着,看了看直起腰眼珠子直转的众人,她当然知道这群人在想什么,她要遂他们的意了:“陈家的,我今天要给你定三条罪,今天我们碧洛总家分部的人也都在,那大家就都听听,看我说的对与不对。”
“是,小小姐,我等洗耳恭听。”一众人站好,齐答道。
“一罪,我责他陈家当家人之妻刘氏妄议碧洛家小小姐衣着不端,”洛笙盯刘氏,“着我们碧洛家族穿衣尚白,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习俗,平日里怎么穿都没关系,可在碧洛家举办盛大家宴时,我们只能着白装,以示不忘祖辈,效仿先贤,这大家也都知道,并且做的也很不错。可我不记得碧洛家哪条族谱上规定了非我族上位者以外的人可以着长摆礼服出席宴会了?这象征着地位的长摆拖尾礼服裙,也就是碧洛家当家主母和碧洛家的小小姐我,要穿上身也需得在成年礼和举行盛大宴会时才能着上身,今晚还不是正式的主宴。那敢问我们的刘氏是以何种身份穿着碧洛家上位者女子的着装出来晃悠的呢?难不成是,你是想觊觎我或是未来当家主母这个上位者的位份吗?”
“我……我没有,我不知道这规矩……”刘氏突然被问责,她一下子懵了,她是本家分部底层的女子,没受过什么教育,对碧洛家的《礼法》更是一知半解,她从懂事起就只知道攀个高位的人,才能摆脱自己的贱命。她费尽心思才把陈淼的原配给挤下位,她原本的家里穷,哪里知道总家的着装讲究,她成为陈淼的妻子后,为了不被人嘲笑她是乡野村姑,就学着周围贵族女子的穿衣打扮,丈夫也长夸她会穿衣打扮。她就只当怎么穿都行,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她今天是受了丈夫的眼色才主动找洛笙的麻烦,可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懂这些人明里暗里的官腔话,为了不让丈夫对她失望,她把洛笙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个遍,也只能从穿衣打扮来挑刺,没成想反倒说错了话。
刘氏急着辩解:“所有的穿衣打扮都是我是因为近年来异世的女人都这么穿,我才穿上身的,而且她们也说了,只要不超过当家主母和小小姐裙摆的长度就可以穿在身上。
刘氏边说边着急的用手拽了拽一旁的丈夫。
陈淼这会儿脑子里也是刚想起来碧洛家还有这么个《礼法》 规定,他一直忙于正事,从来没想过还有这么一说,只是看妻子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他就由着她折腾了。
洛笙见他们二人十分困惑,就看了看刚才搅乱子的那个老人,他没什么才干,却被家主提拔起来的,这人无用,但是个死脑筋,一直拽着旧《礼法》不放,看来是该给老人家应该表现的机会了,她便问道:“林老太爷,我才疏学浅,你可说说,我刚才说的对与不对呀?”
“对,小小姐说的对极了,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碧洛家治家有两套法则,一套是《律法》,另一套是《礼法》,《律法》讲家主定的规矩,《礼法》讲当家主母定的规矩。”见有人终于开始赏识自己了,老头儿高兴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洛笙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就点了点头,她想到自己初入碧洛总家时家主让她背这两本法典。背《律法》也就罢了,它是碧洛家历代家主拟订的,有用,她就背了,可《礼法》洛笙看了两张就不行了,这是由碧洛家历代当家主母拟订的,讲的都是女人那点屁大的事,都是给碧洛家的女子看的。这碧洛家女子怎么穿衣打扮的就在《礼法》面有着明文规定,洛笙当初背的时候还怀有强烈不满。她喜欢穿舒适的运动服,但看到这破礼法还规定参加宴会必须怎么穿,整这套乱七八糟的做什么,但大家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便好。
洛笙记得当初她在背《礼法》时,背的快翻白眼儿了,家主站在她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她,他说她是碧洛家尊贵的小小姐,这管理碧洛家女人们的事最麻烦,她得把这些东西倒背如流,才能给看不顺眼的人治罪,只要是犯了其中一条,这些东西都能变成利刃,要了人的命。
要想管好这个家,要想制住这些人,就必须记住这些东西,遵从这些东西。为了不给家主添麻烦,她也就一直照着家主的话这样做着,她之前见这些女人有违法规,她也懒得计较,只不过今天刘氏故意挑衅,她原是不想和她计较的,可这女人在陈淼的怂恿下却越说越起劲儿。
是以,洛笙的声音越发动听:“哦?原来是私自为之呀,那你将我这个碧洛家的小小姐置于何地呀?将我们碧洛家未来的当家主母置于何地呀?我们碧洛世家可以不需要礼法,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一罪成立,陈刘氏哑口无言,洛笙接着说:“这二罪,我责的是陈家家主。”
“什么?你为什么要问责我,和我没关系,是这蠢婆娘说你衣着不端,干我何事。”
“你明目张胆觊觎碧洛家小小姐的容貌,对我这个小小姐做出龌龊的肖想,你当我是瞎子,还是在考验在场所有人到眼力。”虽然是这样的事,但洛笙发出的声音却越发甜腻。
“小小姐说的对,陈家家主,这可不是我等胡说诬陷于你,这是你老婆说的,妻子还不知道自家丈夫是个什么德性吗?”齐顶天看风向不对,赶紧变成墙头草。
郑江亦是附和道:“对,你刚刚举止不端,我们大家伙儿都看到了,是吧?”
“是……”
墙倒众人推。
这是事实,陈淼辩无可辩。
“这三罪的话,就是,”洛笙的声音突然厉声道:“就是犯的不可饶恕的罪,陈家当家和其妻子妄加评论家主和未来主母的事。”
“我们何时妄议家主之事了?我们有说什么吗?”男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小小姐如此发怒,居然给他扣上这样的帽子。
“我问你陈家的两位,你们知道今晚家主做什么去了吗?竟然敢说出刚才那么大逆不道的话侮辱家主与未来主母。”
陈淼这边是糊涂了,可坐着的一群人却想起来了,这小小姐是在问责他们议论家主和夙主母的风月事。
这妄议家主的事他们也掺和了,看这情形这小小姐是要连带着他们这群也问责,众人都崩了一根弦,盯着洛笙看。
“你们两个可知,你们犯了我的忌讳。我可以宽恕你们用言语辱我,可以饶恕你们眼神辱我,但绝不会原谅你们竟然敢侮辱碧洛家族。家主和未来主母两人按着日子明日才举行大婚庆典,今天只是请了咱们本家的人过来聚一聚,热闹热闹,可你们居然不识抬举,羞辱于未来的夙主母,知道我为什么要给夙主母前面加一个未来吗?是因为夙主母她现在还不是我们碧洛家真正的主母,她在明天嫁给碧洛家主时,按着礼制还是个完整的女子。虽然现在时代在变革,大家的思潮和旧时有了不同,结婚前就行了夫妻之礼的人也大有人在,但碧洛家主母不行,她婚前若不是个完整的女子,是会受到先辈的唾弃,不被祭天神坛接受,未来主母还会因为你们的愚蠢入不了碧洛家先辈的陵墓,陈氏夫妇,你们现在这么说,是想把家主放在何种位置,是想把未来主母放在何种位置,还是你们想侮辱了碧洛家先辈们的眼睛?”
众人听洛笙这么说,才想起碧洛家还有这样的《律法》,他们这群人现在在普通人类世界混熟了,和女人纠缠不清是常有的时,日子久了,都快把自己也当成普通人类了,居然忘了老祖宗之前定的规矩。他们这群人可以不用管这礼法,三妻四妾都可以,只是碧洛家主却不能肆意妄为,不过他们听小小姐这矛头指向的都是陈家当家人,这小小姐只想拿陈淼开刀,给他们杀鸡儆猴,不管怎么样不是自己就好,要杀就杀吧,众人这么想着都舒了口气。
陈淼这边在地下跪着,但心里也转悠着思绪,他听洛笙只问责他一人,他当然不服:“为何只罚我一人,大家都说了,别的不说,齐顶天和郑江就该和我一起担这责。”
要死还拉个垫背的,齐顶天见陈淼反咬他们一口,急道:“是你示意我们顺着你的话说的,我们是被你迷惑的,小小姐请您明查。”
“对对……就是这样……。”郑江也急附和道。
洛笙正色道:“当然不是,你们……”
“你们都得罚。”洛笙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咚――咚――咚。”电梯口整点报时的重锤大摆钟按时敲响了。
“我就一会儿未到,众位当家就这么给长脸呢?”
伴随着沉重的钟声,电梯口传来一阵男声,温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