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点点头，春运嘛，可以理解。
每年不都有各种各样关于春运的新闻吗？
“可是……”但是想到莫清明家里的情况，夏至有些担忧，“你要是在四川那边过年，你住哪啊？”
他父母离异之后又组成新家庭里，现在还有他可以去的地方吗？
这么说起来，莫清明确确实实是成为他父母失败婚姻的受害者了。
唯一的受害者。
“住韩路家。”莫清明想也没想就回答了，这个问题早在他决定要跟韩路回去验证关于韩路的事时，就已经想好了。
他父母现在都有新家庭了，尤其是他的父亲，已经跟现任妻子有了别的孩子了，哪儿还有他的容身之所？
庆幸的是，恰是因为这个，每个月他才有从父母那里来的高额生活费。
虽然一个人孤身在外，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加上这些年他的运气也算不错，结交了不少可以给他一些帮助的人算是上是后台的人，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说起来，他还得感谢他父母，在他小的时候就让他学一些体术，这才在有些时候派得上用场。
“韩路不也是你亲戚吗？”夏至是p市人，这边的人比较注重族亲，所以当知道莫清明跟韩路是某远亲表兄弟的时候，她脑海里就浮现了许多关系图。
“是啊，不过是远亲了，之前他们家跟我们家有来往，主要是因为住得近，而且我跟韩路关系好，所以才亲近。”莫清明解释道。
他知道夏至在想什么。
他跟韩路是亲戚，以他现在的尴尬境地，住亲戚家只会更尴尬。
说实话，要不是他要省钱，他还真不想去韩路家住。
自从他父母离异，各自重组家庭之后，他一到他们家，就会被当成一个可怜人对待。
虽然他父母离异这件事对他的影响确实很大，但被人用可怜的眼神看待，真的很不舒服。
他认为他不可怜。
事实上，从某种程度上讲，他父母离异，对他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再也不用住在那个充满吵闹的家庭里，再也不用生活在那种压抑的氛围里，不用看父亲黑着的脸、母亲对着他强颜欢笑的样子，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嗯，你会去看看你父母吗？”夏至问出声，看着莫清明沉默地样子，其实这个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原本不想问这个问题的，甚至觉得莫清明的父母有些可恶。
但是又觉得，这些事情是他应该面对的。过了这个生日，他也就十六岁，一个比她小一岁半的男孩，尽管是她的男朋友，但他确确实实也只是这个年纪的小孩。
莫清明沉默半晌，突然笑了，摸摸夏至的头，“你希望我去看他们吗？”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父母”这个词，他突然觉得，他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坦然，能够毫无情绪地去面对。
他也是在意的。
所以在看到夏至的母亲偷偷给她送吃的的时候，才会那么震撼。
他的父母，是不是也会偷偷关心他？
他不知道，正如夏至不知道现在放在她冰箱里的那些腊肉是她母亲送的。
夏至摇摇头，又点点头，“其实去不去看，都有充分的理由啊。”
她的手撑着下巴，看向远方，“我不知道你的父母在新的婚姻里怎么样，但是应该是比之前的幸福，所以他们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边。你去看他们，大概会勾起他们以前不好的回忆吧？这算是一种打扰吧？”
父母婚姻不和睦，被伤得最深的，不就是孩子么？
那段回忆，不仅仅是莫清明父母的伤疤，也是莫清明的伤疤。
让他回去看他父母，也是在揭他的伤疤吧？
但是，身为子女，去看望父母，又是人之常情。
“嗯，他们离婚是我撺掇的。”莫清明语气淡淡的，仿佛只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毫不在意的样子，“我也很累，我不喜欢他们天天吵架，很烦。”
他们每日的争吵，对他而言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鞭打，在他心上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口。
“你知道吗？遇见你之前，我曾经只是想浑浑噩噩渡过这一生。我以前常常在想，我为什么会出生，难道不是因为我爸妈他们因为爱情，所以有了我吗？”
他依然是那种讲故事的语气，淡淡的，好像真的不在意的样子。
“小时候读幼儿园，老师跟我们说的是，我们的到来都是在父母的期望下到来的，他们说我们是父母的宝贝，是他们的天使。”
他有些嘲讽地笑了。
“我哪儿是他们的天使啊？我就想是个污垢，污染了他们的生活，让他们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看着他一如往常的冷静模样，要不是他刚刚嘲讽的笑，夏至几乎都要以为，他只是在陈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不带一丝感情。
“跟我说这些，是在勾起你不美好的回忆，还是再让我分担你曾经受过的委屈啊？”
夏至轻轻捏捏他的脸，往旁边一扯，疼得莫清明“嘶”一声躲开，突然委屈巴巴地看着夏至，好像快哭了的样子。
“学姐，你弄疼我了！”他突然从高冷大哥哥转变成委屈小媳妇，蹭过去一把抱住夏至的手，“你不爱我了，居然欺负我！”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难受，夏至看到，莫清明的眼眶里闪着泪花。
真的像是受了委屈一样，要哭不哭的样子，让人看了怪心疼的。
“要是跟我说这些，是在勾起你不美好的回忆的话，那你还是不要跟我说了，我不想听。”夏至笑着又捏捏他的脸，“真的难受就哭，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非要我这么欺负你，你才愿意软下来吗？”
一瞬间，莫清明收起委屈的样子，面无表情地窝进夏至怀里，轻轻戳了戳夏至肚子上的肉，没有说话。
“你干嘛！”夏至被戳得痒痒，狠狠拍了一下莫清明的在她身上作乱的手，“大庭广众之下，腻腻歪歪，成何体统！”
她意思意思地推了一下窝在她怀里的莫清明，娇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