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歌趴在马上,吐得昏天黑地,沈岁宁并未因他而减速,她的小矮马奔波了许久,总算快到南侧。
离南侧药垆还有距离一段距离,沈岁宁忽然停了下来,乔歌总算抬起头,沈岁宁把他的头挪到半边,不要让乔歌惨白的脸对着她。
乔歌这张脸,久吐甚虚,看起来实在渗人,乔歌又把脸转过来,沈岁宁皱眉,又给他挪过去。
“你再转过来,我就把你扔出去。”沈岁宁小声在乔歌耳边说了一句,然后拍拍乔歌的脸,乔歌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岁宁这是要去哪儿啊?”沈流云持黑子,看似不经意的落下去,四阿公的脸立马就黑了,他布了好久的局,沈流云轻飘飘的就给破了。
“小叔的药垆建好了?”沈岁宁换了张笑脸,下马奔沈流云而去。
乔歌自己趴在马背上,惊慌失措,这马,他下不去!
“沈岁宁、沈岁宁、沈岁宁……”乔歌有气无力的呼道,看着沈岁宁的方向,眼神幽怨。
乔小公子出来多久就吐了多久,第一次来南侧的时候,还给他含点药草,这次他自己跟过来,沈岁宁懒得搭理他,让他吐了一路。
沈流云默默的看了沈岁宁一眼,心下疑惑,这孩子,就那么想娶沈岁宁,莫不是觉得就这样活着太费劲,生活需要一点刺激。
沈流云默默的心里感叹,乔家不易,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独生子,偏偏就和沈家的姑娘杠上了,位高权重,心狠手辣,啧啧啧,沈流云摇头。
沈岁宁没有回头,权当听不见乔歌的呼叫。
“小叔药垆建好了吗?”沈岁宁见沈流云一度失神,再问道。
“哪里就建好了,这沈家二公子的药垆,总是要建得用心些。”四阿公收着棋盘上的子,答道。
“拆建药垆这工程费时费力,不知四阿公要拨多少银子才能建成?”沈岁宁转而看着四阿公,忽略掉一旁同情乔歌的沈流云。
“这药垆重建的确是个大工程,不过也不多,就两百两足矣。”四阿公皱眉,当时鲁莽了,这药垆重建的确伤钱。
沈岁宁侧目,看着沈流云,这两百两是真的不多,她以为沈流云同四阿公交好,拨款是要容易些。
“什么,两百两足矣,你是就想给我建个问诊室吗,沈家二公子果然是特别,连间卧房都没有。”沈流云听见这个数字很敏感,原来他就质疑,这药垆开工半个月,连材料都没有搬过来,只整理了残局,是工人消极怠工。现在他算是知道了,这哪儿是什么消极怠工啊,分明就是成本都不够,建什么药垆。
沈岁宁抿嘴一笑,四阿公果然公正,不愧是掌管沈家财权的阿公。
“建间问诊室还不够?回沈家,沈家不仅有你的问诊室,还可以日日做你的二公子,在家钻研医术。这医术总要有人不断精研,才能进步,这才是沈家立足之根本。”四阿公继续收着子,淡淡的说。
“精研?诶,你在干嘛,你收什么收,今天这局算上我赢你一百局了,你别想着悔棋啊,落子无悔真君子。”沈流云发现的时候棋盘上只剩寥寥几子,分明满一百局他今天就能提早收工,不用监工了。
“你给我放回去!”四阿公毫无波澜的收着棋子,并未因沈流云的言语停下来。
“你今日怕是有事,这棋你今天是下不了了。”四阿公看了一旁站着的沈岁宁,再看看沈流云,沈流云会意,但心有不甘。
“今天这棋你先给我放回去,我记着呢,我不赢你一百局,今天我睡不着,你给我记着啊。”回头又到,“不知岁宁来南侧何事?”
“我来看看阿奶。”
“小叔也久未见你阿奶,我与你同去。”沈流云说罢,先上了自己的马,跑出几步,又策马回来,看着要走四阿公,“你别走啊,你给我监工,就在这看着,还有啊,你把我卧房的钱先给我补上,我这药垆建起来没有卧房,我就让菜菜跟你回祠堂。”然后不理会四阿公,转身跟上沈岁宁。
“你找你阿奶何事?”快到沈老夫人居所时沈流云忽然发问。
“小叔既然追上来了,不妨一起听一听。”沈岁宁轻轻说道,不喜不怒,没有情绪。
沈岁宁下马径直离开,沈流云无奈,把乔歌从马背上拎下来。
乔歌一落地,心里瞬间有了底,下一秒,就失重欲倒。
“阿福、阿福。”沈流云叫了两声,小女孩阿福跌跌撞撞跑过来,沈流云一把把乔歌扔过去,险些扑倒阿福。
“小叔,你快些进去吧。”阿福面上有些慌张,沈流云意识到不妙,赶紧进去。
沈老夫人自己抚着胸口,给自己顺着气,沈岁宁脸色平静,坐在下首。沈流云进去看了一眼,直接坐在下面,这里战况如何他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吃亏的恐怕是他老娘。
“阿娘,你那么大年纪了,别和岁宁丫头计较,这岁宁丫头虽然当了家主,可这不还是个孩子吗?”
“我与她计较,你看她那样子是我在与她计较吗?”沈老夫人看向沈流云,心中怒意更盛,自己生的儿子,一个比一个蠢,就这个情景,任谁都能看出她吃了亏,就这蠢儿子,竟然以为是她在为难沈岁宁。
沈流云对沈岁宁挑挑眉。
沈岁宁大概懂了,估计是她那里又有什么东西被沈流云盯上了。
“阿娘,这些年你为难临渊丫头,我看在眼里,那时候有大哥护着,现在大哥去了,你竟然连岁宁也不放过。”沈流云对上沈老夫人的目光,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沈老夫人顺着胸口的手,速度加快了些。
“阿娘啊,你这都离开沈家了,在南侧住得好好的,怎么还想者她们姐妹的事,大哥的牌位就在你身侧,你这样让大哥情何以堪啊。”沈流云说得声泪俱下,若沈岁宁不知道沈流云的性情,恐怕也会觉得十分感动。
“阿娘……”
“小叔,祖母未曾刻薄我,你何不坐下,静静旁观?”沈岁宁看向沈流云,这小叔,差点就将她糊弄过去了。
“对啊,临渊也未曾怨恨祖母待我刻薄,小叔何不坐在一旁,好好旁观。”
沈岁宁忽然站起来,看见沈临渊带着桀宇在门前下马。
沈临渊深深看了一眼沈岁宁,沈岁宁坐下,默默的喝着自己刚才倒的茶,看着向她求救的沈流云,眼含笑意。
“小叔,要不是岁宁那里没什么好东西,我差点就信了你。”沈岁宁用嘴型说道。
桀宇站在沈临渊身后,沈临渊眼神冰冷。
“你们既然都感兴趣,就都留下吧。”沈临渊看着沈岁宁和沈流云。
沈流云向沈岁宁投去目光,他该感兴趣还是不感兴趣。
沈岁宁不看他,要不是沈流云进来,她可能就多一分机会。
“我第二次来了,老夫人还是没有话对我说。”沈临渊不喜不怒,就这么和沈临渊对峙,不过倒算是平静了下来,扫了几人一眼,“上一代人的事,你们非要感兴趣,今天就算你们得到了答案又能怎样,这天,你们捅得破吗?”沈老夫人也怒了。
她一个活着的人,反倒成了最大的罪人,众人对她穷追猛打,苦求一个答案。
“你说了,若是岁宁问你,你或许可说,今天岁宁来了,那你说,我听着。”沈临渊依然站在原地,目视沈老夫人,神色坚定。
沈老夫人感觉到了气势上的压迫,她活了那么久,整个涯安境,敢对她释放威压的就那么几个人,而沈临渊这个年龄应该还没有那么厉害的威压。
“境主府的人和沈临渊同行来我南侧两次,难道是对我沈家的往事也感兴趣?”沈老夫人注意到了桀宇,境主府的小公子,说不定是他教唆的沈临渊。
“本公子对你沈家的往事可不敢兴趣,有人想知道答案,我就陪她跑一趟,我在意的可不是你沈家的往事,而是我身边这人。”桀宇伸手,直接搂过沈临渊。
沈临渊没有拒绝。
沈流云赶忙遮掩住眼睛,他实在不相信,他这从小喜着男装的侄女,竟然有一日也开了窍,知道自己到了年龄。
沈流云眼神深邃,果然,没有姑娘不恨嫁,不过要是沈临渊嫁去境主府,沈岁宁娶了乔歌,这沈家他倒是可以常回去。
沈岁宁也看着沈临渊和桀宇,她阿姐这是真应了坊间的传闻。
沈临渊这时候也很矛盾,要是推开,此时显得不够打度,要是不推,又算是默认了。不过晨起时她都没有再计较,落在桀宇眼里,应该也算是默认吧。
桀宇在心中窃喜,他这,算不算是直截了当的表明了心意?
“放肆!你以为这里是境主府,容得了你撒野,沈临渊是沈家大小姐,岂能容你无礼?”沈老夫人刚顺好的气又堵上了,这当着她的面,就算她在不喜沈临渊,那是沈家的事,怎么能容许别人对沈临渊放肆。
“我在放肆吗?”桀宇回头沈临渊。
“嗯,是有些放肆。”沈临渊淡淡回到。
“他们不许我放肆。”桀宇对着沈临渊挑眉。
“我许。”沈临渊抓住桀宇的手,握在手里,看着坐在椅子上顺着气得沈老夫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