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州心惊,沈临渊和界中界的关系,他知道得不多,但如今沈临渊直接点了出来,他就不能再说自己不知道了,沈临渊的手段他是见过了,简单狠辣。
不过有一点沈临渊还真的说对了,最近界中界找上了他,还是为了共工魄的事,找上的他。最初找到他的是沈流云,他好歹是世家出身,父亲又是霍家阿公,这里面的事,他比霍由知还要清楚些,这大概就是当时沈流云找他的原因,但是第一次找了之后,沈流云并没有再找他,他本以为这件事已经没有下文,但是不久之前,禾戮亲自找到了他。
霍州凝眉。
“你该知道就算是界中界也是有主的,而我共工氏临渊就是相柳唯一的主,禾戮找上你了?”沈临渊正说着,就发现霍州的的表情有些凝重,当即想到了这个可能。
“嗯,界中界的人已经找上我了。”
霍州面色凝重,短短的几十秒内,他已经衡量过此事,这件事,他不愿意去做,就算是自己是北天境的遗脉,他也知道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想禾戮说的,他就不能做。
以他现在的能力,若是要闯神界,那一点可能都没有,虽然他不知道禾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种事情怎么会找到他这种手无寸铁的人,况且,如果禾戮找到了他,那就说明沈流云很不配合,先前他可能猜不透沈流云为什么不配合,但是见沈临渊态度强硬,他能猜到几分。
既然如此,他何必去做那个心甘情愿赴死的人?
“你是个通透人。”
沈临渊见霍州没有犹豫,直接说出他和界中界的联系之后,看霍州的眼神多了几分玩味,霍州未必真的信她,但是权衡眼下的情况,他不愿意去死,只有沈临渊能帮他,不过是各取所需。
霍州面色含笑,既然沈临渊看穿了他的目的,那也就不必多费唇舌。
“禾戮要我带霍家人,与他一道去神界。”
霍州又道,这时候面上已有难色。
“如我有所为难,他们会为我卸去所有阻力。”
霍州接着道,这话说得委婉,但大意就是如果霍州用霍由知做文章,这时候霍由知可能就沦落不到正心之刑了。
当然,如果沈临渊要阻止他和界中界有联系,那也要为他摆平界中界的阻力。
沈临渊挑眉看着霍州。
“其实你去或不去,我并没有太大的为难,就算去了,拿到共工魄也只是北天境归来路上多了一份筹码,我乐见其成。”沈临渊复坐回椅子,翘着腿,十分悠哉的看着霍州。
霍州的心中却惊了,他刚才的话,暗含威胁之意,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反倒让自己吃了个憋。
霍州暗道自己蠢。
“涯安境的事,境主说了算,我不敢擅自做主。”霍州低下了头,不敢看沈临渊。
“嗯,既然如此,你管好你霍家的事即可。”沈临渊满意道,旋即,脸色一变,接着说:“霍家在你手里要是在出现什么勾结神界的,这霍家,有和没有都一样。”
霍州想到霍由知的下场,当场一身冷汗。
沈临渊却没有在看霍州,而是在想相柳。
相柳到底想干什么,涯安境的的这群人,能帮到他什么,若说能拼点力气,也就只有顾家人了,偏生顾家人还不是他们第一个找上的,既然如此,与力气、武力的就没什么干系。
沈临渊眼睛逐渐睁大,摒弃了那几个作用,她只能想到一个,那就是送死。
沈临渊手指用力抓着杯子,指节发白。
好你个禾戮,竟敢胡来。
霍州见沈临渊没来由的发怒,心中畏惧,抬头看了看阿锦,阿锦知道沈临渊想到了什么,于是将霍州引了出去。全程沈临渊都在思索自己的事,没有注意到霍州什么时候离去的。
阿锦端了一碗白米粥进来。
沈临渊闻着粥的香味,这才回了神。
结果看见的却是白米粥,整张脸立刻耷拉下来了,阿锦轻轻一笑,却假装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你昨夜醉酒,刚才心中又有怒火,吃点清淡的。”
阿锦说着就将粥送了过来,沈临渊却在心中腹诽,清淡是好,但是这个离清淡的标准也太远了吧。
这哪里叫清淡啊,分明就是把她当成了佛门中人。
说到佛门中人,她想到了冥王老头,明明是在极其阴暗的冥界之地为王,偏偏要给身上抹上一点佛性的光辉。
不过佛性也有佛性的好处,至少她受堕神阴暗面的蚕食少了。
她发现自己堕神那一刻,心中不可能平静,毕竟昆仑君堕神,这多么不可思议啊,但是也没有太过颓唐,堕神不是说自己只有阴暗面,而是心中藏了太多阴暗之事,无从解脱。
老冥王,超度了冥界亡魂,如今又超度了她。
沈临渊凝神片刻。
“暮苏呢?”沈临渊问道。
阿锦眼神躲闪。
沈临渊更要问个清楚。
“暮苏公子说你见过霍州之后恐怕要大怒,所以先去门边候着,省得你一会儿 将境主府拆掉。”
沈临渊脸色一红。
年少时总有几分旧事,还未去昆仑之前,她在北天境与蜉蝣感情甚笃,但是蜉蝣突然有一天要上进,走上了演武场,她和蜉蝣打了一场,输在了蜉蝣手里,于是喝了酒跑到蜉蝣的仙府去撒泼,硬生生拆了蜉蝣家的大门,才顺了气。
此刻旧事重提,难免唏嘘。
不过片刻,沈临渊神色恢复如常。
喝了白米粥,一下窜出了境主府。
沈临渊要去一趟界中界,这共工魄,她还是不甚了解。
暮苏守在门口,只见一道光影从大门口窜了出去,立刻知道沈临渊想做什么,跟在后面,化成一道光影,也跟了上去,这时候还没忘了,向阿锦比了个手势,还有人也要来。
此行有险!
阿锦看见暮苏的手势,急匆匆回去叫阿穆,但是阿穆已经送霍由知去冥界了。
这时候索魂方从人界回来,见到阿锦神色匆匆,一问便知了大概,先安抚了阿锦,自己去了冥界。
阿锦神色怪异的看着索魂。
索魂挑眉。
“冥界那位去可比我们都管用。”
“这能行吗,都急死了?”
“不是有暮苏公子跟着吗,火神坐下第一人,又能差到哪里去。”
索魂没有和阿锦细说,阿锦也是关心则乱,平时她可比谁都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
悬岭的结界已经修复完毕,到底是沈临渊和扶桑出手,这结界暮苏一见就颇为头疼。
当时重设结界的时候沈临渊想的就不是什么沈家嫡系血脉,而是如何才能困住界中界那群人。
若是真要与神界开诚布公的对着干,他们困不困都无可厚非,但是眼下,这群人她却掌控不了,纵使是把尖刀又如何,两面都是刃,伤己又伤人。
至于沈家一直恪守嫡系血脉进悬岭,那实在是个美丽的误会。
“你来做什么?”沈临渊见到站在她身边的暮苏,颇为头疼,怎么总是甩不掉。
“跟着你来的。”暮苏负手而立,脸上笑得谦和又有礼,偏偏沈临渊很想一拳给他招呼上去。
这谦和有礼的脸下还不一定抱着什么心思呢。
沈临渊仔细思索,暮苏的变化大概是从她归来后就意识到了,和从前火神殿门口的小呆子判若两人。
“我还以为小呆子长大就变成大呆子了。”沈临渊由衷的感叹道。
但是暮苏很不给面子的给她翻了个白眼。
“表里不一!”沈临渊很愤恨的报复了一句。
暮苏只是淡淡笑笑。
“你一个界中界曾经承认过的北天君,公然勾结我,该当何罪?”暮苏忽然一笑,目光炯炯的额看着沈临渊。
“你不会不知道,颛顼老儿从来没有定过我的罪吧。”沈临渊有些嘲讽的笑道。
说到底,颛顼从未定过共工氏五服之外的罪,只是直截了当的全部杀掉。
而她虽在五服之中,因着是虞幕的未婚妻,又被颛顼择了出来,好像她就是为虞幕而生。
沈临渊嘲讽了,暮苏也不客气。
“愚蠢!”
暮苏吐出了很不符合他公子形象的两个字。
他比谁都清楚虞幕被罚面壁的因果,正因为如此才会有愚蠢一次。
他是觉得虞幕能把控沈临渊吗?
虞幕的出身又能比沈临渊高贵到哪里去?
论名声,当年沈临渊去昆仑之前,在神界也曾名噪一时。
沈临渊虽然有些抗拒如今的相柳,但更不愿意以神界人的身份自居。
“你不要与我同去,你去了我反而束手束脚,不好问责。”
和相柳玩笑过后,沈临渊正色道。
她也知道,暮苏说起自己神界人身份的用心,他能和沈临渊走到悬岭,也就够了,在往里去,就是神界中人不可触及的地界了,暮苏,他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假以时日,沈临渊与神界必有一战,他能做的就是静静的观战,他身份敏感,不能做得太多。
当然,以上都是沈临渊为暮苏设想的,而暮苏听完沈临渊的一席话猜到了她的用心,似笑非笑的看着沈临渊,做了个请的姿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