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鸢儿怎么可能会像松墨一样装成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那松墨的耳朵都快长成摆设了,可她却不是啊。鸢儿等着孔阳走远了便愤愤不平到:“小姐,这孔公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不成?”
可惜顾白秋才不会带着自己的婢女在后头说主子的坏话,眼神凌厉的看着这个和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婢女。语气却是严厉:“鸢儿!越发没规矩了。”
“是,都是奴才的错。”鸢儿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性,别看一天天看着温柔和煦家教却是极严的。为了让自己不为这事受罚,鸢儿连忙道歉,心里却没有一刻是服气孔阳的。
“只要我还在这府里一天灼华就是这府里的少爷。这些主子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嘴。”
顾白秋对着鸢儿一顿训斥,末了又摆摆手,“罢了,你也是我贴身带来的。我的脾气你也是再清楚不过的。这次的事情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是。”鸢儿低着头诺诺的不敢多说话,她的命都是顾府给的。被训上两句又算的了什么呢……顾白秋见鸢儿是如此便也没再说什么。屋门被孔阳推开时,顾白秋便见着屋子里亮堂着。心想婆婆可能没有在休息便直接让门口的下人进去通报了。
仆人得了少奶奶的令,当然屁颠屁颠的去找自家主子。见着自家主子正在铜镜前试着首饰,便站在三步外不动了。
孔夫人斜瞥着看了一眼弯成虾米的下人,声音傲慢的问:“怎么了?”
“少夫人在门口想见你。”下人殷勤的答道。
“她?”孔夫人觉得诧异,自己不是放了顾白秋和松墨两人在房里吗?怎么……“只有她一个人吗?”
仆人不解其意便如实答着:“不,还带了鸢儿姑娘。”
孔夫人听后半晌才点点头,将自己手中的翡翠坠子放回了首饰盒里。“嗯,让她进来吧。”
“是。”
仆人得了令又弯成了虾米退了出去,出门便见着在门口等在一旁的少夫人,便又满脸堆笑着:“少夫人,夫人里面请着您呢。”
顾白秋也知这样的答案是意料之中的,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嗯了一声后整理了下自己的呼吸,挺了挺脊背便进去了。见着自己婆婆坐在主位上把玩着手上的戒指。戒指的材质看着像银却比银子更有些光泽,顶端镶着一个格外灵巧的紫水晶。顾白秋心下也觉得喜欢,朝着婆婆行了礼后便由着下人服侍着坐在一旁喝茶。
眼见着屋内的氛围渐渐变冷,顾白秋便只好从戒指下手:“婆婆这个戒指甚是好看。”
“嗯?”孔夫人抬眸笑意盈盈看着顾白秋,“你眼光倒是不错。”顾白秋听此一句后微笑颔首,直言自己愧不敢当。
“不,你当然敢当。恐怕整个孔府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你有这资格了。”
孔夫人的一连串话将顾白秋说的一头雾水,顾白秋好奇着看着这个突然之间变得其奇奇怪怪的婆婆,最后还是在孔夫人的殷勤注视下撇开了眼睛。
“婆婆若是有什么话,直接给把白秋说便是了。”
孔夫人听着顾白秋的这句话,便也露出了欣慰的笑来。招着手将顾白秋叫到跟前来,轻轻拉着顾白秋的手说:“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果然没让我失望。”
“婆婆这是什么意思?”顾白秋奇怪着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还是孔夫人笑着叹了口气后又拍了拍顾白秋的手让她安安心。
孔夫人:“你先拿着,坐那儿。”
“诶。”顾白秋甜甜的一声应下了,这才理着衣裙坐回去。
孔夫人笑着继续说:“这个戒指,是你公公以前找了不少地方才给我找到的,模样呢到也是个周正的物件。估摸着你会喜欢。”
顾白秋听言甜甜的一笑,她确实喜欢这些首饰类的。母家的不少首饰都是撒拉族的东西,虽然好看却是笨拙。鹅暖石般的蜜蜡和许许多多的绿松石穿成的项链是小时候母亲送给自己的一件礼物。她却从来都没带过,顾白秋喜欢这些看着灵动的首饰,是可惜自己的父亲是个只知道打杀的武将,让他能一心一意对着自己娘亲都是难事,又怎么可能会给自己带什么首饰一类的东西呢?
而正是因为自己从小缺那些,如今的目光才会时不时被这些别的小姐都不屑一顾的东西吸引上。
“嗯,很漂亮。公公也是有心了。”顾白秋由衷的从心里羡慕公婆二人的关系,却不曾想孔夫人听了她这话只是没带表情的笑出了声。
“唉,哪有什么有没有心。这男人啊,没点目的还能对自己好的,能有几个呢,你说说。”孔夫人一边品着茶一边问着顾白秋,倒把顾白秋问的一愣。
“大概,确实是不多吧。”顾白秋拿捏着话,声音一下子小了下去。
“可不是嘛,你说说。”孔夫人说着这话,眼神里也渐渐回忆着什么,“这个戒指啊,来的倒也是巧。那一天刚好是我的生辰,他便拿着这个回了家。那天下着长安城里十年都遇不到一次的大雪,所以你公公回来的时候啊,全身上都是雪,白茫茫的。可他却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温热的白金戒指,上面镶着剔透的紫水晶。我自然也是心下欢喜。当时我还没有孔阳,府里的孩子也只有小妾生的一个女儿罢了。你公公一直说不急着要孩子的,可是他还是拿着礼物跟我提起了孩子的事情。”
顾白秋再傻也知道自己现在听见的都是些什么,只好默不作声。
孔夫人叹了口气,可眼里的泪水早都为自己所有的不公平流完了,哪还有泪水流出来表达自己的悲伤啊……“他说他在外面寻着一个姑娘,现在已经怀了身孕了。说不准,还能是个男孩。”孔夫人嘴里笑出了声,“‘多好啊’,我当时就想。我一直都没有孩子,可这又有什么要紧的,重要的是孔府里不能没有孩子。如今机会来了,孔府里又有孩子了,而那个孩子的生命,毫不夸张的说,就是用你手中的戒指换的。”
“婆婆……”顾白秋心上有些难过。孔夫人却叫下人在自己身边放了个椅子,让顾白秋坐到了自己旁边。
孔夫人静静看着顾白秋的脸,多好看的脸蛋,只可惜自己的儿子不喜欢。她想起孔阳刚刚以所谓可笑的“自由”相逼才让自己不得不拉下脸说了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可这却并没有让他停下,自己的宝贝儿子甚至更加变本加厉。
孔夫人觉着自己一闭眼便能听见孔阳刚刚朝着自己说的那句——“你若要管我,我就废我。若要逼我,我便走远。”
孔夫人拉着顾白秋的手,悄悄便说起了知心话:“我知道你是懂事的,孔阳的情况你也知道。所以…….”
……
另一边孔阳听顾白秋说松墨在花园里,自己便遣退了小厮往花园里去。母亲的住处离花园并算不上远,甚至因为母亲就喜欢这些东西,那些乘凉的亭子也是专门紧着母亲屋子这边方向修建的。因此可以没走几步便到了。
只是,着亭子里冰沙都化成甜水了。它的主人却不知道去哪了。孔阳见此虽是好奇,却也不知道花园这么大去何处找才能找到,若是找不好恐怕还会刚刚错过了。若真如此,那可怎么好?于是孔阳拍了拍衣服便坐在石凳上逗鸟,也算是找了个事情消消暑。
而松墨现在正在花园里兜兜转转、走走停停,在每一个假山上翻翻看看,似乎在找些什么。
松墨依稀记着沈翊当时在孔府里找到飒风的时候,便是在一个假山上。自此以后她便一直对孔府的假山上很感兴趣。只是因为每次都来去匆匆在加上自己也统共没来孔府几次,故这次才有机会四处翻翻找找,想再找些又用的东西。
只可惜她现在都快翻过一大半的假山了,也没见着奇怪的符号或者信件信物一类的东西。“这怎么还和那些江湖绘本上写的不同啊?”松墨一边心想着,一边觉着有些乏累。便直接靠着一个长相奇异的假山,坐下避阴休息了。
抬眸便是满眼绿色,看着倒是比终南山上有生机的多。只可惜这种生机说到底也只是假象罢了,若是离开了孔府里那些个园丁,恐怕这些树是连一月都活不过去了……
可松墨并不觉得这些树种在府里有什么不对,事实上,这些树从是棵小树时便已经被挑了出来。它们忍受了其他树苗所没有的修剪之苦,塑性之困,才长成这样的树材。如今再将它们与终南山上的树相提并论,反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松墨七想八想的倒把自己给想困了,伸了伸懒腰准备起身,却不知道碰到了假山上的什么地方,摸着倒是不像石头。
松墨怀着好奇起身想看看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便紧忙站直了找起来。不曾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