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还在缓缓向前行驶。
岸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卫青转头看去,一座几乎能与醉仙楼媲美的木楼出现在眼前,与醉仙楼的精美大气不同,这座木楼到处堆砌着大红色的绸布,门口窗外摆满了鲜花,船一靠近,迎面就吹来一股混合着各种脂粉香气的香风,空气中都是俗气糜烂的味道。
木楼前面站着许多莺莺燕燕,每个姑娘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拿着手帕向来往的客人招手,有些过分的还跑到岸边去招呼画舫中的客人,语气轻佻动作粗俗,惹得画舫上的客人嬉笑不已。
眼前这一幕打断了桃花的思绪,看着外面的景象,非常明显的皱了皱秀气的眉头,眼中全是不满与不屑。
“这是意红楼,也就是花楼,在这艮河边上,除了醉仙楼,也就她们最张扬,还明目张胆的跟我们抢客人。”桃花语气中全是不满。
“哦?你们不是意红楼的人?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起的呢。”卫青语气清淡,显然对眼前的景象没有一丝不满,甚至还有种司空见惯的神情。
她早年经常出入这样的场合,更加奢靡的景象都见过,多么夸张过分的情景都算经历过,这点小意思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当然不是,我们画舫是画舫,她们花楼是花楼,我们又不是一个主子。您别看我们干的是一样的事情,可是我们可比她们干净多了,不是我自夸,凡是要服侍上了画舫的客人,我们多多少少都要学些琴棋书画,容貌也要是上乘的,还必须聪明机灵,而且也不是所有的客人都有那样的需求。可她们就不一样了,高官贵客她们接,三教九流的下作人她们也接,只要能付得起一两银子,那她们就有一两银子的玩法,跟我们可完全不一样,光是画舫就能筛选掉一大批人。虽然同是妓女,可她们是窑姐儿,我们是船姐儿,常在艮河边的一听就能分出区别。”
桃花说这话的时候,竟然还有一丝奇怪的高傲的神情。
卫青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有什么区别呢,学的再多懂得再多,一样都是要服侍男人的,本质没有区别,这丫头估计是被她那个所谓的主子给洗脑欺骗了。
“所以你们是相互竞争的关系喽?你们抢她的客人,她们也抢你的客人?”
“……嗯,没办法啊,虽然画舫高雅,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足够的银子经常来光顾的,所以他们很多人尝过鲜之后还是会选择意红楼,毕竟意红楼的姑娘们姿色也不必我们差到哪去。若不是我们这里花费高,赚的银子多,而且也是艮河一景,恐怕我们早就被意红楼的人给排挤到一边了。”
似乎也是想到了自己再怎么故作清高,也还只是个妓女,桃花的语气突然又低落下来。
卫青表面上点了点头表示同情,可是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这艮河是整个茔都来往人群流量最大的地方,表面上看是一派和谐繁华,可背地里七国人士纷杂,各有目的,私下里的冲突怕也是数不胜数,刚才画舫路过一条长街时卫青就见到了一名秦国人在和别人打架,招招式式都是非常明显的秦人悍风。
像这样的事情卫青相信不是个例,甚至有很多人表面上一派和谐,私下里却暗中较劲,这样的例子应该是数不胜数的。
而卫青要想扎根茔都,在这重重强敌之中破开一条大路,唯有先从这艮河边入手。
看来她基本可以给黄芪传信将暗网的总部定在这里,至于选址,就不是她需要头疼的事情了。
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帮着王穆山和徐福两人在这里拿下两块地皮,可这艮河寸土寸金的地方,恐怕两块地皮不是那么好拿的。
之前是因为王穆山和徐福本身就有铺子而且马上面临倒闭,所以她才能顺利拿下,可在这里,恐怕就不是她想要就能要的了。
“桃花姑娘在这里有多久了?”想到身边有个现成的消息渠道,卫青索性也不浪费,转而看向桃花。
“奴家在这艮河画舫上呆了有足足五年了呢。”桃花笑的温柔。
“哦?那你知不知道这艮河边上有什么好的宅子?我看这里景色不错,想着不如干脆在这里买个宅子定居。”
“不行呢公子,艮河边上是没有宅子的,这里全是商户,而且都是经营了多年的商会,别说空宅子了,这里连一寸空闲的土地都没有,全部都被占满了,您看这河边的柳树,看着普普通通,可是其实它们背后也是有主人的。”桃花思索了一会儿,在她的脑海里好像确实是没有空地了,至于柳树的说法也不是开玩笑,这是真事。
曾经就有个莽夫看中了河边一株垂柳,想要砍了回家做砧板,结果砍到一半,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一队人马,把那人打了个半死,又找工具将树给固定回原位,那树现在还活着呢,每次有新人经过,都会有人讲这个故事。
凡是能在艮河拥有一片土地的,无一不是背后站着大人物的,想从他们手里抢地盘,那就是不要命,不,别说是土地了,就连一棵树一株草可都不是谁随便能碰的。
“哦,那桃花姑娘有什么好地方推荐吗,我已经决定日后在茔都生活了,所以想找个好点的地界,当然若是能离艮河近点更好。”
“嗯……若说除了艮河边上最好的地界,应该就算是虎贲街,那里曾经有许多权贵的宅邸,包括已经落魄的卫府,后来城中改建,王公大臣们都搬去了新的朝辉街,虎贲街就被手中有足够银两的富商们占去了,那里离着艮河也就一条街的距离,很近,而且附近也有许多商户,艮河这里是早晚都热闹,虎贲街那里是只有白天热闹,毕竟晚上很多人都要休息了,您如果想买宅子,可以去那里看看。”
听到这里,卫青终于点了点头,听桃花的描述,这虎贲街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她的目标不在宅子,而在于商户,可是艮河边上也没有空闲的商户,所以只能就近。
卫青打算明日就去那里看看,若是合适,将拍卖行放在那里倒也不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