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户人家一回来,才收拾妥当,就上了安家,与安家商议订婚的事情。
据茌好让人查出来,这户人家虽然不是顶尖世家,但是却也不差,人品也不错。
与安雪楠定亲之人,虽然已经十四岁,但是房里却没有被安排妾室通房之流。
听说也是个读书识礼之人。
并不像安雪楠从丫鬟耳中听到的那样是个寻花眠柳的纨绔子弟。
看了这一封信,不用多想,安雪楠就知道其中的缘由了。
那几个说闲话的丫鬟,必定是被人安排在她必经的路上,看着她过来,才说的那些话,好叫她听到,然后自己逃走。
至于那来抓她的人,不是她多心,肯定也是听了命令,要毁掉她的。
呵!真是好笑!
安雪楠拿着信的手垂在身旁,双眼之中闪烁着晦暗不定的光芒。
她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她娘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被这么糟蹋?
爹和安忻莲他娘就是真心相爱,干嘛又要娶娘?若是迫不得已娶的,为何又生下了我。
不只是我,家里的那些庶子庶女,难道都是大风刮来的,都是那些姨娘妾跟别人私通来的吗?
安雪楠心中彷徨痛苦,仿佛有一只无名的手抓住她的心脏,要将她的心脏捏碎。
“安姐。”吴东看见她捂着自己的胸口,面色惨白,仿佛晕过去了,不由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安雪楠惨淡一笑,摆了摆手说,“茌姐姐有没有给我带别的话来?”
吴东说:“姐说,安姐若是需要帮忙尽管说。”
安雪楠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
她想要拒绝。
她已经接受了姐姐这么多帮助,不应该再得寸进尺了。
可是,张了张嘴,她却说不出话来。
现在能帮她的,愿意帮她的,除了姐姐,还有谁呢?
如此想着,安雪楠便低垂着头,低声说道:“这位哥帮我给茌姐姐传个话,就说,我想见一见她。”
看了那一封信以后,她心中也是彷徨不定的。
可是,姐姐让人带来的话,却让他的心安定下来。
她想着,既然已经接受了姐姐的帮助,那也不在乎再多这一些。
等我把娘的嫁妆要回来以后,再来做牛做马报答姐姐!
她心里的誓言无人可知,但是从她面上的表情,却能看出来她下定了某种决心。
吴东想了想,便说:“安姐,姐能不能出来还有待商议,但是奴才会把话带到的。”
安雪楠听了,面上闪过难过之色,默默地低下了头。
“您别误会,那是姐救您的时候,想必您也看到了姐那身打扮。那时候她是偷跑出来的,所以回去后被惩罚了。所以也不知现在方嬷嬷会不会同意姐她出来。”吴东见状连忙解释。
安雪楠听见惩罚二字,急急地问道:“受罚?什么惩罚?可严重?是不是因为我耽搁了她回去的时间,所以才让她被发现了?”
她以前就经常受罚,罚跪,罚抄女经,罚捡佛豆,都是些折磨人的,让她对惩罚两个字极其敏感。
她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害了茌好,脸上急得通红。
吴东见状哭笑不得,安抚道:“安姐您且放心,姐只是被教养嬷嬷给罚写字了,这事情家主和夫人都不知道,所以根本没什么重罚。”
“茌姐姐是不是因为我才……”安雪楠轻轻咬了咬下唇,没有血色的嘴唇被她咬了一下,倒是有了些颜色。
“应该不是。方嬷嬷如此仔细的人,想必姐离开没多久就被发现不见了。”吴东摇头。
一屋子丫鬟婆子,除非有人帮着隐瞒,不然哪怕姐只是消失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也会被人发现。
安雪楠情绪低落,“那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不要跟茌姐姐说了。万一那个方嬷嬷不准她出来,她又偷偷跑出来,肯定又要被惩罚。”
吴东暗笑。
这位安姐和姐明明只见过两面,却是很了解姐呢。姐的确会这样,就是她想出来,一群人拦着都没用。
“这个事情还没个准儿,姐已经被解了罚,说不定方嬷嬷心情好,就会让姐她出来见您。”
“不用了,不用了。”安雪楠慌张地摇头摆手,“不用这么麻烦了。你就给我带一封信去就好,别的事情不用多说。”
说着转身就跑回自己暂居的屋子,掏出一张纸,写了一封信让吴东带回去。
吴东接了信,回去以后,原模原样的把事情经过和秋浓说了一遍,让她给茌好传话。
茌好正襟危坐,正学弹琴呢。
她觉得这些人是想不开啊,竟然让她弹琴。
方嬷嬷这还是在惩罚我啊!我弹得这么难听,也坚持让我学,还这么耐心地教我!
丫鬟们早就跑了,在这儿呆着,听多了,感觉自己都要麻木了。
方嬷嬷看到秋浓进来,就抬手让她停下。
茌好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折磨自己的耳朵了。
“姐,奴婢就说您的手这么巧,不可能学不好,您看,才一个上午的时间,您就进步了许多了。奴婢听着都觉得有些动听了。”方嬷嬷笑道。
茌好脱口而出,“方嬷嬷你确定你不是听得耳朵麻木了?”
她五感敏锐,自己都觉得弹出来的琴声是噪音,不堪入耳。
塞了一团棉花在耳朵里,都没有什么用处。
“当然不是,姐您已经有进步了,再学习一段时间,想必会进步更大的。”方嬷嬷面不改色。
若是,她耳洞里没有露出一点儿白色,会更加有说服力。
“秋浓,是不是楠楠传信了?她说什么了?”茌好不想再听,便看向秋浓。
秋浓把信递上来,又把吴东说的话一一道来。
听了秋浓的转述,茌好把目光转向方嬷嬷,“方嬷嬷,你看……”
“姐若是想去,就去呗,只是……”方嬷嬷笑道。
茌好默默地看着她,等她说完。
“只是,您的功课得再加一些。”方嬷嬷被她直盯着,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不由以手握拳抵着嘴唇不自在轻咳了两声。
“我就知道。”茌好暗自嘀咕。
“如何?”
“嗯,好吧。”茌好点了点头,勉强同意了。
“姐姐!姐姐!”
茌好往外看了看,人还没进来呢,声音就到了。
“二姐。”
只听外面的丫鬟齐声行礼,就见着珠帘被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