茌好几人只想呵三皇子一脸。
不用多难的?光是佛跳墙这道菜,就上了工序复杂的菜色排行榜的。
佛跳墙那么多道工序,都是做来好看的吗?
偏偏三皇子恬不知耻,还一脸茌好占了大便宜的样子。
茌好很怀疑,这人看没看过御厨做菜,竟然说出这么大言不惭的话,也太可笑了一些。
梁君微也有些无语,之前还没发现这位殿下这么不靠谱呢。
想想也是,文家的女人教出来的货色,能好到哪里去?
他并不想让茌好把食方教出去,便出言道:“三皇子殿下,您要等这几样,都是献给了皇上的,您若是想要,去御膳房找人要便是。若是我们私下给您,只怕皇上知道了要不高兴。”
三皇子皱眉,“父皇怎么会不高兴?只是几张食方而已。”
要是御膳房那边能弄出来,我还在这儿问你们要吗?
御膳房那些都是一些狗腿子,平日里狗一样地巴结人。结果要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食方,却像是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梁君微笑着说:“这食方献给了皇上,自然不能再给别人了。否则皇上吃的和别人的一样,那不是有辱皇上的贵体吗?”
“本殿下那是别人吗?本殿下是皇子皇孙,身份尊贵,别人不能要的,未必我不能要。”三皇子眼神凌冽地望着梁君微,试图用自己的气势压迫他,让他屈服。
只是,他的气势虽然比一般人厉害,更多的却是富贵与权势养出来的气势。
与梁君微相比,可就少了一丝被诸事历练过的沉稳。
至于茌好,对她来说,气势什么的,都是虚拟的东西,完全可以忽视。
她是毫无感觉的。
只有茌和其余的下人,感觉到一股压力,面色有些泛白。
梁君微道:“三皇子殿下,请不要为难微臣。”
三皇子听见这句耳熟的话语,心里很不服气,涌起一股暴躁的情绪。
不要为难他们?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些人不过是皇室的狗奴才罢了,养着不就是来分忧解难的吗?
一天天的,只会说,不要为难微臣,不要为难奴才,不要为难属下。
个个的,都是没用的。
这次的事情也是如此,不就是玩了几个女人吗?又不是大家闺秀,都是些是平民百姓家里出来的,和他有什么关系?都是别人送来的,要弹劾怎么不弹劾别人去?
再者,这些个低贱的平民,宠幸她们是她们的福气!
他旁边的护卫叫他心情不爽,便连忙对梁君微呵斥道:“三皇子殿下只是想要几个食方,你们都不愿意给,究竟是谁为难谁?你们最好想清楚了,要是惹恼了殿下,去皇帝陛下那里告一状,你们可别想有好果子吃!”
他一副狐假虎威状,对着梁君微辞严厉色,仿佛梁君微不答应,就要灭九族一样。
茌好一脸深思,她觉得奇怪。
我记得给皇上的食方里面没有龙凤呈祥和八宝野鸭啊。我肯定不可能记错的。
而且我也没做过这两个菜,那这三皇子是怎么知道的?也太奇怪了。
最后,梁君微都没有同意要把食方送出去,气得三皇子咬紧了牙关。
“既然如此,本殿下那就不多打扰了。”三皇子甩袖离开。
他原本想要故作无所谓。
可是,失败了。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冰凌凌的双眸中带着怨恨,鼻孔不住收缩,下颔鼓鼓的,明显是咬紧了牙关。
这些人,狗眼瞧人低!以为本殿下就这样被打败了吗?不!不可能!
他狰狞地想着。
本殿下会回来的!这只是暂时的!要不是那些蠢货连这点儿事都办不好,害得本殿下被牵连,本殿下会这样吗?
“他肯定会报复我们的。”茌好说。
茌赞同地点头,“我觉得也是,他看起来很恨我们的样子。”
说到这,她躲在茌好后面哆嗦了一下。
梁君微说:“无事,他只是秋后的蚂蚱而已,蹦不了多久了。”
原本看皇上竟然派文家的人去江南处理藏宝图的事情,以为他偏信文家的人。
可是,经过他这么久的观察,却发现,皇上的做法与其说是偏爱文家的人,不如说是把文家放在火上考。
故意把文正卿弄去江南,表面上不让他发现,实际上却是让文正卿有机会去害他,从而被他发现,摆明了是为了挑拨他们两人的关系。
毕竟,文二少夫人是他的表妹。
文家是站在三皇子后面的。
梁君微三个字代表的不止是梁家,还有长公主府。
一旦这两者站在了三皇子背后,不止是别的皇子,皇帝都要站在被动的地位。
皇家之人本就疑心病极重,皇帝尤甚。
而文家做的有些事情,已经触及到了皇上的底线,让他产生不好的预感,不让他产生杀机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呢。
再者三皇子,做的事情越发荒唐,连表面功夫都不注重了,皇帝看了,自然觉得危机重重啊。
皇帝肯定想着:别的皇子都是能多谨慎有多谨慎,就算皇子本身傻,身边的人也不会让他做傻事。可是三皇子却能做出种种荒唐之事。
这些事情究竟是故意做了来,忽悠别人,让别人降低防备心的。
还是已经有了充足的底气,充足的自信,所以不怕朕不喜欢。
于是乎,不管从哪一方面想,这三皇子都有问题啊。
外人都能够看出这里面的问题,偏偏三皇子身处其中,却无从发现。
而他身边的人,竟然也没有提醒他。
“我们吃了早饭就下去吧。”茌好让香梅把东西全部摆出来。
这草亭已经被拾掇干净了,虽然上面有些灰尘,但是里面的桌子椅子却不曾腐朽,明显是有人时常来修缮保养的。
吃饭的时候,经过梁君微的讲解,茌好茌等人才知道。
原来这里曾经是一位大师的苦修之地。
这位大师法号空闻,是空云大师的师兄,一心向佛,在十几年前,为了能够突破境界,便在山顶设了一个草亭,又搬了一块石头,在此处风餐露宿,观日出日落十余年,终于一朝大悟,大笑而去。
听说,当时漫天云霞如同佛莲,在空中盘旋了一日方才散去。
听了这个故事,茌觉得,姐夫讲故事的水平实在是太差了,干巴巴的,一点儿也不好听。
茌好听了,却只有一个疑问,“这个空闻大师露宿在这儿就罢了,那他吃什么?总不能真的喝西北风生存吧?”
茌也跟着歪了方向,沉思道:“应该是有人送饭上来吧,他不是空云师傅的师兄吗?肯定不会让他没饭吃的。”
茌好嘀咕,“不是苦修吗?”
若是有人送饭送菜,每天只坐在这儿等吃等喝,那还叫苦修吗?
对于许多百姓来说,能有的吃就已经是很幸福了。
梁君微哑然失笑,“空闻大师十年如一日地坐在这块石头上观日出日落,便已经是有大毅力的人了。”
茌好撇嘴。
那她曾经看到过的报道,说一个印度苦行僧从苦行开始就一直举着手,不管做什么都不曾放下,到了最后,手已经放不下了。
那人不是更加有大毅力吗?
不管是谁,做事情的时候总会用到手,很多事情都会用到两只手。
比如说最基本的上厕所、吃饭。
做这两件事的时候,人会有下意识地用两只手。
就算是你手上拿了东西,一般情况下也会下意识地用两只手去做一些调整性的动作。
手功能健全却能够一直克制着不用手的人,绝对需要很强的毅力。
梁君微不知道她的想法,但是能够感觉到她的不屑,便不再说这个话题。
毕竟,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事情的真相无从说起。
等到太阳升到半空中,露水被阳光照射,慢慢升腾后。
茌好一行人便慢慢下山来。
这次路上没有再遇见三皇子和他的属下,只是遇到了几只兔子和野鸡。
茌好就抓了两只肥兔子来吃。
回到院子,茌夫人和梁幼仪已经回来了,正在吃早饭。
茌好疑惑,“母亲,上头香不是很早吗?你们怎么现在才吃饭?”
茌夫人吞下嘴里的饭菜,回答道:“我们顺便和师傅们一起上了早课才回来的。”
“母亲你之前不是说,宁安寺的早课只有寺庙里面的僧人和居士才能上吗?怎么你们今日也去了?”茌好惊奇道。
“你记性倒是好,这么久之前的话你都记得。”茌夫人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
她开口解释道:“是因为今日有人闹事,差点儿误了头香,住持觉得有愧,想起我曾提过想上早课的事情,就破例让我们去一回。”
梁幼仪在一边浅笑道:“我这次还是托了伯母的福呢,不然可没机会去。”
之后茌好问是谁闹事,茌夫人只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追究,把茌好敷衍过去了。
茌好有些纳闷,怎么感觉这里面还牵扯到我了?
梁君微也有这种感觉,便悄悄让人去问自家妹妹身边服侍的若春。
之后知道前因后果以后,他心里都有些心疼文家老爷。
这母亲妹妹儿子媳妇外甥一个个都不靠谱,尽是坑爹的货色,也是辛苦他了。
不过有些人总该付出代价的。
香上完了,众人也该回去了。
车夫早早套了马车,等在山脚下。
不过茌好等人走得慢,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所以,梁君微就提议去镇上先吃了午饭再赶路。
茌夫人下山走了不少路,尽管有人搀扶着,却也累得满头大汗。
因此,听见这个建议,就点头应了。
镇子就在宁安寺山脚下不远处,马车慢慢地过去也不到一刻钟的功夫。
一进镇子,就有人殷勤地凑上来,问他们是要买香烛还是吃饭住宿。
这些事情自然是梁君微出面交谈。
茌在马车里听着,觉得这人也未免也太殷勤了。
“姐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人该不会是想要抢劫吧?”
她心里害怕,紧紧捏着茌好的手臂。
茌好失笑,“他不是抢劫的。”
她可没有感觉到他的恶意,更多的是欣喜和羡慕。
梁幼仪噗嗤笑了,“儿,你想多了,这人大约是看我们用的马车,还不止一辆,便觉得我们有钱,出手大方。他殷勤些,说不定我们随手赏赐一些,就是他一两个月得来的工钱了。”
茌目瞪口呆,暗道:他们的工钱这么低吗?
这些事情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丫鬟的月例是多少。
等到茌回过神,车子已经停在了一个酒楼面前。
这酒楼不像京都的那么好,只有两层楼高,并不是很大。
不过,生意却也算是好。
茌好一行人来的时候,大堂已经坐了大半的人。
所幸,包厢还剩下了两个,他们便要了一个。
等到菜上来,茌夫人看了看,有些后悔。
茌尝了一口,也不吃了。
茌好纳闷,“怎么不吃?”
她每样菜吃了一口,也不由放下了筷子。
这些菜看着还好,闻着也不错,可是吃起来,却有些涩口。
她仔细分辨了一下,应该是水质的原因。
“姐姐,要不你去做吧?这菜好难吃啊。”茌嘟嘴。
茌夫人皱了皱眉,轻声训斥,“儿,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你挑食不想吃,怎能让你姐姐去厨房下厨呢?难道你姐姐欠你的?”
茌听见,忙摇头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茌夫人低声说:“为娘知道你并不只是有意这么说,只是你姐姐在家里实在是太宠你了,你想吃什么,但凡开口,她就没有拒绝过。
但是这是在外面,且不说别人知道后,会如何想你,就说你姐姐,这么多丫鬟婆子,却去厨房亲自下厨?
知道的,觉得你姐姐孝顺,不知道的还觉得你姐姐不受宠,以后出去,指不定被谁欺负呢。”
茌一听,又羞又愧。
“娘,我知道错了。”
茌夫人虽然说的声,茌好却听听得清清楚楚的。
不过,她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只是做一顿饭而已。
梁君微却皱了皱眉,心生忧虑。
看来茌夫人并不如想象中那样疼爱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