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这人长得人高马大,真看不出来只有十三岁。
说是二十三岁也有人信的。
庄念安嘴角抽搐,似乎想要客气地笑一笑,却又笑不出来,面容看起来有些扭曲。
“我真的只有十三岁。”他闷闷不乐地说。
茌夫人看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心中忍不住发软。
这是我的侄儿吗?和我有些血缘关系的人。想不到哥哥竟然有了孩子。
拿他为何不跟我说?为何不回来?
当初哥哥说很快便回,却一去不返,至今就没有再见到过。
她心中带着期盼,双眼盯着眼前的庄念安,“你可有玉牌?”
庄念安摸了摸脑袋,仔细地思索了一会儿,“你说的玉牌是这个?”
他从脖子里面掏出来一个雕刻粗糙简陋的牌子。
这个牌子材质似玉非玉,更像是透明的宝石雕成。
茌夫人问:“能给我看一看吗?”
“可以。”庄念安毫不在意地扯下牌子,伸手递给她。
白妈妈上前接过来,给茌夫人看。
“夫人您且看。”
茌夫人接过玉牌,把玉牌摊在手上,仔细地摩挲。
“这是你爹亲自雕的吧?”她仿佛看到了哥哥亲自雕刻的样子。
哥哥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生疏,雕刻出来的东西有些丑丑的。
“应该是吧,我也不太清楚,我有记忆开始,这个牌子就挂在我的脖子上了。”庄念安笑嘻嘻地说。
茌夫人道:“听说你是来寻亲的?”
“嗯。”
“你要寻找的人叫什么名字?”茌夫人问。
庄念安说:“我要找的人是我姑姑,名叫庄曲静,今年三十二岁,嫁给了茌家。”
茌夫人听了,心里更加确定了。
这就是我的侄儿!
“念安……”茌夫人轻轻唤了一声,“我就是你的姑姑。”
“姑姑!”庄念安顺着杆子往上爬,便大声叫道,做着可怜巴巴的表情,“姑姑!我终于找到你了!”
茌夫人快步走过去,双手握着他的手臂,上上下下打量着,“念安,你怎么这么狼狈?是不是身上没钱了?你既然知道我的消息,为何不早些来找我?”
庄念安讪讪地摸了摸头说:“爹只说了姓茌,并没有说是哪一个字,京都里姓hi的人挺多的,我也不好直接上门认亲,就偷偷去看看。然后……”
他说到这儿便说不下去了,感觉实在是太过于丢脸。
茌好说:“你之所以这么狼狈,不会是被人发现,打了一顿吧?”
庄念安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被你的手下打了,我在上一家的时候只是不心被发现,然后逃跑的时候从墙上摔了下来。”
茌夫人听了,心疼不已。
“那你没事吧?可有伤到?疼不疼?”
“姑姑,不疼的,我只是看起来有些狼狈,实际上没受伤。”庄念安见他温和的双眸中露出担忧之色,便忍不住出声安慰道。
这可是爹口中千宠万宠的姑姑,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务必要保护好姑姑。
他观察了一下茌夫人,说:“姑姑的身体可好?爹这些年来最担心的便是姑姑的身体了。”
茌夫人喉头哽咽,不知道该如何答,只道一个好字。
茌好见茌夫人伤心,便安慰说:“母亲别伤心了,你看……嗯,表弟担心得都快哭了。”
她看茌夫人既然已经认下他,那就说明他是真的。
茌夫人听了,见庄念安果然一脸担忧急切,扑哧一笑,拍了拍茌好的脑袋,说:“你啊,怎么连你表弟也编排?”
茌好笑着说:“我说的是实话啊,你看他那样子,可不就像快要哭了吗?”
庄念安听见她的话,满头黑线,不由声反驳:“我哪里要哭了?”
茌好指着他的眉毛眼睛说:“你看看,你的眉毛皱成一团,眼角下拉着,眼睛还有些红红的,可不是要哭?”
庄念安气恼道:“我这是担忧!没要哭!”
茌夫人低头笑了笑,出面劝阻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人别争了,好儿你也是,别欺负你表弟了,免得以后他躲你不急。”
说着,她就对钟叔说:“钟叔,你去给我收拾一个院子出来,另外再从骅儿那里拿两套没有穿过的衣服,暂且给念安换洗。”
钟叔点头应下。
茌夫人又转头对庄念安说:“你暂且在姑姑家住着,你长这么大姑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现在可得好好稀罕稀罕,不然过两年娶了媳妇,姑姑可就没机会稀罕你了,到时候怕是连见上一面都难了。”
庄念安脸色一红,“不会的,就算只要娶了媳妇,也会常来看姑姑。”
茌夫人听了,笑得眉眼弯弯,“好,那姑姑就等着了。”
迟疑了一下,她开口问道:“你爹他什么时候才回京都来?”
她总归是有些想念哥哥的。
庄念安听了,偷偷看了她一眼便低着头,兀自沉默着。
茌夫人一看,也沉默了。
“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茌夫人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堵了一个东西,哽得有些说不出话。
“爹他……他去世了。”庄念安不忍心地撇开头,脸上带着悲痛。
茌夫人顿时就愣了,“念安你是开玩笑的吧?”
她抿嘴,克制着让自己不要颤抖。
可是不行,她的身体仿佛不受她的控制,嘴唇哆嗦着,手指也有些微颤。
脑袋里嗡鸣着,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母亲。”茌好关切地看着她,一手扶着她的手臂,另外一只手轻轻摸着她的后背。
可是现在,茌夫人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她不愿意相信。
哥哥的脸仿佛在眼前,可是却怎么也触碰不到,恍若水中之月镜中之花。
爹娘都没了,现在哥哥也没了……
老天为何要这样狠心,难道是因为我过得太好,所以老天看不过眼?
骐儿也是,原本好好的,贾大夫都说这一胎养的好,必定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可是却意外早产,身体羸弱,根本无法在北边生活。
庄念安说了话以后,就紧紧地盯着茌夫人,生怕她伤心过度,倒下去了。
“姑姑。”他见茌夫人双目呆滞,心里害怕,情不自禁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