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光殿里自己的人死了,居然连个来收尸体的都没有。”
“身上的令牌都检查过了?”
“检查过了,身上的装束,和这个人的残存的灵力气场,哪一件都是暗示着,这是祺光殿的人,谁知道他们自己居然不认。”
“或许真的不是呢。”
“旁的造假或是伪装也就算了,可是这气场总不能造假吧,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只有九州仙界的命师,才配拥有的灵力。”
南清靠近了尸体,微微感知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冥王在这里一腔热血催促我们去查这案子,可是在这里躺着的到底是谁他都还不知道,他是真的想知道真相是什么,还是就是纯粹的想拿我们三个开涮呢?”玄然说话最喜欢口无遮拦,天生就是不明白隔墙有耳的道理,彦一仙主听了玄然的话,扶了一下额头,在仙界九州混了这么多年,没见过有哪个有名气的仙人,会说出这种蠢话。
“祺光殿怎么会有不认人的道理?”
“除非这人本就不是他们家的。”
南清仙主说完这句话,顿了一下,然后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对视了一眼。
“凇楹子先生在看什么?”南清仙主把凇楹子先生带过来之后,他就一直站在那里,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那具尸体,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南清仙主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点好奇,很想知道凇楹子先生到底在干什么,或者在刚刚的观察当中,到底发现了什么。
“先生,看出了什么?”南清仙主站到凇楹子先生的身边。
“趣事。”
“哼?”
“祺光殿的命师,居然会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凇楹子慢慢地蹲下,然后指着那个人的脖子上的伤口。“浑身没有一处打斗的痕迹,现场也不见是发生了什么争执,好像就是这么没有预兆的就被别人暗杀了,要是多么厉害的仙人,才会在行动的时候,不被命师察觉?”
南清仙主跟着凇楹子先生一起蹲下,然后看着命师脖子上的伤痕,没有血迹,没有很深的伤口,就是一道浅浅的红色的血印,像是被什么细的绳子勒了一下,或者“命师先生”的死因,仅仅就是被什么光束给击穿了喉咙。
仙界九州的命师战斗力的级别,仔细算来,其实能够打得过他们其实没有几个人,冥王算是一个,还有就是子期仙人那样的神仙,可是一般打得过他们的人,都是懒得动手,或者说实在是没什么理由对他们动手,今天这样查下去,最后的线索,要么就是查到子期仙人那里,豁然发现子期仙人这种不理世间红尘世俗的主,最后竟然会出了她的那个发了霉,长了蘑菇的仙府,不知道因为什么理由,去找那个倒霉命师的麻烦,要么就是查到一个在仙界九州不出名,没名分的小仙那里,初生牛犊,大家没听说过,有这种可以和仙界九州的命师抗衡的实力,自然是会让所有人震惊不已——但是无论是查到哪个线索,都是对冥王有利的——要是凶手是子期仙人,那冥王就是找了一个弹劾她的理由,子期仙人虽然平时向来是想杀谁就杀谁,可是这次毕竟牵扯到的,是命师先生的命,他们的身份地位,在仙界九州何等之高,这个就不必再讲的很清楚了,借着这个案子,把她的桩桩件件,狠狠的咬他一口,反正,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早就不是简简单单地打一架就可以了。要是凶手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天赋异禀,灵力超强,那自然也是再好不过,冥王的野心,现在大概已经膨胀到了去吞并望莫仙门,妄虚仙门和风月仙门,他身边缺的,就是这种灵力超强到可以和命师们抗衡的而且身世背景简单的容易被控制和收为己用的小少年——冥王那样极力催促他们去查清这件案子就一下子变的情有可原了。
“先生怎么了?”凇楹子先生好像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心情就变得很沉重,不像是平时那个没有正型,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那具尸体的时候,眼神里总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悲悯。
“被丢弃了,和死了,也没什么差别。”凇楹子先生听见南清仙主的问题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很快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抬起头,神情轻松,像是开玩笑的说出了这句话。
南清知道话中有话,知道凇楹子先生的对那具陌生的尸体的悲悯,其实就是来自对自己的悲悯。
现场现在只剩下三个仙门世家的人,其余的来凑热闹的,来看新鲜事的,都被冥王留下的,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人给撵走了,冥王给了他们一个月的期限,让他们找出杀害命师的凶手。三个人站在那里傻眼,现在躺在自己面前的人,身份不明不白,冥王就扬言要他们在一个月里找出凶手,冥王在天宫青檀的时候已经和这三个仙门世家结下了不大不小的梁子,今天要是他们查不出手凶手,查错了凶手,超过了期限,办案的时候做了什么不对的事,都是一件不会落的被冥王狠狠地弹劾一把。
仙界九州的命师,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编号,很多时候,在祺光殿,他们的名字,其实没有他们的编号更能证明自己是谁,祺光殿有一套命师的信息登记体系,收录了每一位名师的个人信息。只要找到了编号,他们背后的信息就会一应俱全地全部出现,现在躺在这里的,拥有命师的气场的人到底谁,就可以知道了。
“您不会是让我们去偷祺光殿的那本信息薄吧!”玄然尖叫了一声。
“拿到了信息簿,想知道的东西自然好说。”
“不必——南清仙主,就算是你们望莫仙门再怎么家大业大,也不至于要有去祺光殿偷人家的信息簿这种疯狂的念头,这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冥王救不了你,我们三个仙门世家联合起来也救不了你,南清仙主,请您三思。”玄然说的时候,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彦一仙主在一边疯狂逼笑,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南清仙主白了玄然仙人一眼。
“自然不是我们去偷——总会有人帮我们。”南清仙主说的时候,钱钱地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好像已经知道了应该拜托谁去做这件事情,好像还顺带想好了,这件事成功之后的样子。
“南清,如果不是让子期仙人去帮你偷,那就是能是让祺光殿里的人去帮你偷了。”彦一仙主的神情看上去有点害怕。
“对,就是祺光殿的人。”
“林延!”南清对着那边被玄游缠住的林延喊了一句。
林延听见师父喊他,挣脱了玄游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胳膊,然后飞快的跑了过来。
“你和玄游在说什么?”
“……”林延看了玄然仙人一眼,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
“你别!看你这个样子,像是那个小兔崽子占了你什么便宜,大胆的说出来,我替你报仇!”玄然嘴上这样说着,心里想的是,要是让你师父南清动手,怕是我弟弟玄游被教训的要哭好几天。
“玄游……在和我说辛夷仙主的坏话……”林延结结巴巴地说出来的时候,没人预想过,玄游会无聊到要揪着林延,让他听自己对于辛夷仙主的牢骚。
三位仙人对视了一眼,眼神里表示自己现在越来越搞不懂年轻的小孩子们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上次墨麓送给你的那只笛子你可带着?”
“带着。”
“墨麓是不是同你说,只要你吹响这支笛子,他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是。”
“墨麓知道你恢复了记忆这件事吗?”
“我还没告诉过他。”
“你觉得什么时候让他知道这件事比较合适?”
“没想过。”
“现在可以吗?”
“师父是想让墨麓顺带带出祺荏命师吗?”
“嗯?”
“毕竟躺在那里的人,大家都觉得他是祺光殿的人,和祺荏先生扯上关系,问一下他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思考吧?”
南清仙主低头,笑着点了点头。
“你会介意吗?”
“无所谓,反正都是叙旧而已——就是紧张。”
南清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林延,觉得他比起之前的自己,长大或者说成熟了很多,已经没有那些小孩子才会有的莫名其妙的顾忌和坚持了,以大局为重的大人,总是少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坚守,总是少了那些愤世嫉俗,但是好像,也少了单纯固执,重感情的可爱之处。
林延在远处吹响了笛子,然后等着墨麓出现。
过了没有两刻钟,墨麓就驾着一朵红色的祥云过来了,落地的时候,看见林延,像是要哭出来,他好像每次看见林延的时候,都是这副表情。
“我听见笛子响。”
“我吹的。”
“好久不见啦……靖节……”
“我是林延。青城云端,林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