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桀单膝跪在地上,俊朗的面上带了几条抓痕,衣衫也被拽出了几条口子,他身后的几个护卫,也同是如此。又一轩的掌柜和小二也跪在地上。
“将,将军,小的知道是您啊!那位姑娘说,说,您今日被喜欢的女子的拒绝了,浇了您一身汤汁,让我们千万不要多话!”掌柜的伏着身子说道。都城内,将军的眼睛最为特别,自己再眼拙,也不会不知啊!早知道不该听那姑娘的什么鬼话。
“是啊。而且那位姑娘说让我千万不要进去打扰您。她说…….”胖胖的小二说到这里也伏了身子,身子止不住的抖着。
“说什么?”北止尧站在窗前,和风细雨从他眉宇间流失,他澄蓝的眸子中换上一中锐意,凌厉的光芒在眼底闪过。
“说您自己会出来拿的。”小二听到这个声音,身体又是一瑟,头伏的更低了。
说他被喜欢的姑娘拒绝了?很好。北止尧咬着一口银牙,手中拿着几颗圆润的珍珠,这明显是从他送的锦带上抠下来的。今日,她一开始假借买糖葫芦,给了几个女子珍珠,让她们缠着风桀;消失后又故意出现,使他放松警惕;最后,故意将冷元子洒到他身上,趁他换衣服后逃跑。
这整个局,思维缜密,步步为营,看来是早有预谋。街道上人群渐散,偶尔有马蹄声飞扬,“哒哒、哒哒”衬着一片落寞。北止尧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风桀和身后的护卫全部低下了头!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觉得,将军今日这个笑容,很危险?
“阿雨,阿云,你们回将军府,问问阿依莉有没有什么线索。风桀,你带着人马就在护城河附近寻找,另外,通知守城人员,近几日,严查出入都城人员。”
“是。”跪在地上的一群人,转眼便消失了。
“将军,这是从王姑娘的妆盒中搜出来的!阿依莉已经抓起来了。”
北止尧接过阿雨手中的纸,上面只有两句话:我去找魔鬼鱼给你赔罪了,不要为难阿依莉。北止尧闭上眼,他的脸浸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中,埋藏着一点宁静,一点哀伤。大掌一挥,洁白的纸转瞬成灰。今时今日,你还在骗我!
玉天卿边走边将发髻拆掉,头发全都束到脑后,随手从地下沾了土涂到脸上,手中紧紧攥着从北止尧处偷来的令牌。她之前从北止尧送的锦带上抠掉很多珍珠和宝石,傍身应该够了。她走的极快,心跳几乎要提到了嗓子眼,不久,便进入护城河边第三个巷子中。
三生客,三个苍劲有力的字,仍是一块旧旧的木板钉在门楼上。玉天卿心内一阵激动,这三个字与墨砚居三个字,如出一格。摆设繁复精美的紫气殿,事事衷心的近身侍女,脾气火爆的女将军,飘着洁白花瓣的梨园,白衣翩翩的绝美少年……回忆一点一滴串联起来,在脑中一页一页的铺开。
正门没开,玉天卿绕到了后门,推开门,院中也是极为普通的像农家院一般,淡淡的月华洒在红砖青瓦的房舍上,墙上挂着金灿灿的玉米、红彤彤的辣椒,一片和美的生活气象。
玉天卿躲在墙角,现在离寅时,还有一段时间。今日护城河边的酒楼和客栈一定会客满,定会加大寻找阻碍,但以北止尧的智谋,最多卯时,便会找到她的所在。所以在卯时之前,燕子一定要赶到,一定要。
轻柔的月华在浅淡的白雾中晕开,几颗星星,随意点缀着浩渺的暮色。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玉天卿蹲的脚麻了,便来回走动着,数着地下的青砖。突然,墙上发出一个动静,玉天卿眼睛一亮,随即暗淡下去,不是燕子。
直到残月像失去了光泽的鹅卵石,被抛在天边。玉天卿犹豫了一下,还是悄悄关上门,凉风萧瑟,街上一片冷清。
天渐渐破晓,天际出现橙色的霞光。风桀将手中的簪花递到北止尧的手中。这簪花做得十分逼真,花心、花瓣、花座都呈绯红色,似是熊熊的火焰。
“收兵吧。”北止尧淡淡的声音中有一丝疲倦。
风桀面上闪过一丝不解,他们已经找到王姑娘在三生客酒馆出现过,现在不过是卯时而已,又封了城门,王姑娘应当还在护城河这片区域。为何要收兵?
“你们每个人,都到禁闭室关上一日。”被女人缠住,还挂了彩,丢人。风桀接到北止尧鄙视的眼神,脸红到了耳根,他摸摸脸上的红印子,痛的龇牙咧嘴。那些女人真的很难缠啊!又不能真的拿剑刺她们!
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子洒下一地柔和,书桌上茶盏内隐隐飘起一层薄雾。北止尧一手执着文书,顾谦站在一旁回禀道:“将军,王姑娘并没有去城门。”
没去城门吗?北止尧眯了眯眼睛,昨晚在又一轩的楼梯上,她偷了他的令牌。他不再找她,只是想等着她自己出现。如今已经一个上午过去了,她竟还没想办法出城?这实在不像她的作风。
“还有什么事?”
顾谦想了一想,还是开口道:“今日京兆尹府又有人报案称丢了女儿。这已经是最近京都丢失的第三个女子了,有人说在护城河边见过那个女子。太子府的管家近日总是出入飞鸿楼,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女人。我们的暗卫听到,管家似是称那女人为国师。”
女人,国师,南宛国的国师?
北止尧眼中突然有一个模糊的光点,所有的思想一瞬间苍白起来,一股凉意穿透身体,巨大的黑影如鬼魅般撕破柔和的春日。
“去叫风桀,还有问昕,出动府中所有护卫去飞鸿楼。”问昕是将军府的暗卫首领,一般不会轻易调派的。顾谦也一下子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快速的出了书房。
“哒哒”的马蹄声飞扬在街道,骏马飞驰,这马全身雪白,洁白的尾巴一甩,酷似银色的闪电般,让人眼前一亮。北止尧飘扬的大氅灌了风,似是风中摇摆的旗帜。他抿着唇,清冷的面上像刷了一层厚重的冰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