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三夫人对女儿的直言,脸色微微一变,一时说不出话来,随后五指一拍,将身子直直地立在言曦跟前,
“混账,你怎么能这么想你的父亲?!”
言三夫人很少对女儿说这样的重话,可是她不想让其知道太多,忧心太多。
当母亲的总是把自己当成一棵大树,想把所有的风雨都为子女挡下。
“外人绝不可能混进府内埋下大量的尸体........
况且那八卦阵还是塑官运的,莫非当众人都是没有心智的孩童不成?
眼下,二姐姐绝对知晓了其中的秘密,否则不会大张旗鼓地请贾大人过来办案。”
“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怎么会知晓这些。
你父亲在这件事儿上先前可是瞒得严严实实。”
望着娘亲脸上激动却又惶恐的模样,言曦神色微冷地顶住她的嘴唇,
“阿娘不是说这件事和父亲没有关系吗?”
言三夫人眉峰一顿,脸上立显窘态,眸光也不像先前般昂起。
“二姐姐或许真是知晓了什么........最起码,那场自杀,她已经知道是我和大姐编导出来的。
不过眼下其没有找到证据,揭露不了我们罢了。”
“什么?”
一桩糟心事还未解决,另一桩糟心事又蹦出来,言三夫人真是头都大了,
“平日里我怎么教你的,有些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
现下,欢儿那丫头肯定是恨上了我们和三房......
没想到晴儿那个看起来温婉乖巧是丫头,行起事来也会这般毒辣。”
“二姐姐原先在我眼里是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可近来我却渐渐发现,她比我原想得要高深和难以琢磨。
往深想一些,或许她之前在隐藏,不过,我和大姐姐这次踩了二姐姐的底线,其才会反击。
否则,以八王爷的想要成就大业的性子怎么会看上一个思想粗鄙的女人?”
言三夫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可她历经事事,对男人的心思也清楚些——
或许他是想通过言欢那丫头彻底把二房搞垮,而不是念着所谓的情谊。
但欢儿近来确实是有些怪,言三夫人心里对一些事情也没弄明白,
“我问你,那场火灾不会也是你弄的吧。”
“当然不是,原本我和大姐姐打的不是这个注意,不过是想找人将其迷晕,放几条男子的衣服入其内,毁其闺誉。
没想到,好像被其识破了。”
“那作计的两名男子可处理干净?”
言三夫人心里愈发没谱,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女儿。
自己虽然在内宅之中不断周旋,但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要人性命。
可曦儿所出的每一招都是把人逼到绝境——
要真能将敌人一了百了,言三夫人倒能松一口气,关键是——
曦儿道行不高明,不但达不到目的,反而惹了一身骚。
“大姐姐说处理干净了。”
“别老大姐姐,大姐姐,那晴儿估计也是个内心肮脏的主儿。
有些事情要是不多上些心,恐怕会死于非命。”
“知道了。”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
“三夫人,贾大人来了,说是要找三小姐和大小姐过去谈话。”
真是害怕哪遭来哪遭,
“那作计的人要真没处理干净,为娘会想办法将所有的事情推到晴儿身上。”
反正大房没有什么靠山,对付她们母女俩,言三夫人觉得自己还是绰绰有余。
.......
“贾大人好端端地怎么会找你过去谈话?”
言大夫人一听到女儿要被官府问去谈话,心里顿时慌个不停。
“没什么,阿娘,你先去休息,一切都会没事的。”
言晴不再多说,手心却捏出了冷汗。
要说一点不担心,那也绝对不可能。但身上牵着的线太多,她一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思绪拖动着脚步,不一会儿,她便来到了贾大人问话的地方。
“既然二位来齐,本官有些问题便直接了当地提出。你们知道些什么,便答些什么。”
“是。”
言晴和言曦一同答道,四目对视间悄悄确认了些信息。
“你们可曾雇佣两人试图去毁言欢小姐的清誉?甚至去毁掉其性命?”
话听着前半截,言晴心里还有些惶恐,可往回听着,便知晓贾大人是在套话。
当初知晓言欢被设计自杀一事,只有三个人,那便是自己,言曦和刘裕。
而三人均是始作俑者,不可能自报家门。
“不要以为把人杀了,真相就会被掩藏。”
贾大人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倍,仿佛夏日里的一道巨雷,轰隆地劈在堂内。
言曦身子下意识地抖了抖,贾大人鹰隼般的目光也捕捉到此刻行为,其趁铁打热道,
“看来三小姐有话要与本官说。”
言晴本打算帮言曦开口缓解眼前的局面,可其忽然冷地一笑说道,
“贾大人无凭无据上来就把一盘脏水泼到我们姐妹二人的身上,任谁知晓了都会有些不可思议。”
言晴内心松了一口,紧着帮腔,
“或是贾大人听信谁人的谗言,对我姊妹二人有误会?
咱们言府家风最是清正,姊妹间情意也颇为深厚,怎么会互相残杀?”
贾大人瞧着这对姐妹花伶牙俐齿的模样,心里不由感叹——
看来又搅进了一锅浑水,要想彻底弄清,或许真有些麻烦。
“不过有人告发你们姐妹俩行凶。
且在纸张上画了押。”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未等贾大人出声,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此人便是宋宣。
“下官参见八王爷。”
贾大人内心泛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但面儿上的功夫还是做全。
“贾大人请起。
父皇今日在尚书房内命我即日起与贾大人共同处理一些刑事,以磨些经验。”
好端端地,圣上怎么派了一个王爷来到身旁?
说是过来协助,其实不如说是阻碍。
遇事不能像先前那般自拿主意,反倒要花些心思来看人脸色。
这不是在给弄清言府事件的道路上添个重担吗?
“方才找马汉了解了一番,贾大人似是对这姐妹二人抱有杀人的嫌疑?”
贾大人眉峰一紧,嘴角两旁的纹路深了几分,真不知宋宣脑袋此刻是真的装水,还是真的填草?
抱有嫌隙四字,不正是说明自己没有确凿证据,要靠诈吗?
言晴和言曦很快也听出了话外的意思,面儿上恢复了不少气色。
“贾大人既是有怀疑,不如让府上的二小姐把记忆中的事情说上一说,或许很多误会便能解除。”
宋宣话里的意思明显是偏帮言晴和言曦姐妹俩,内心认定二人是无辜的。
“下官方才去请过,但言二小姐昨夜感了风寒,身子有所不便。”
宋宣的一颗心慢慢被绳子牵紧,似乎有口气喘不过来。
“既是这样,那便等二小姐好了,再查此案。
否则不明不白地找二位小姐成天问话,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影响。
贾大人意下如何?”
宋宣偏清冷的语调陡然刮刮贾大人的心头,他隐隐觉着,宋宣好似在为这姐妹俩掩盖些什么。
可他一介王爷,按理说也不会插入别人家的内宅之事。
更何况,据小道消息称,言欢是宋宣的心上人。
言晴和言曦既然存着加害言欢的心思,宋宣怎么也不会帮她们二人洗清嫌疑。
除非有更大的利益驱使他这样做。
贾大人脑子灵光一闪,忽然想到花园下埋藏着的塑官运的尸骨——
言三爷或许是宋宣的部下,宋宣是故意找个由头插手此事。
如果案件真如自己这般预测,那么接下来所遇到的困难便远比自己想象要严峻的多。
........
言三夫人在房里焦急地把自己所知道关于女儿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言三爷听完,脸色直变,手甚至大力地拍在桌面上,
“真是糊涂。”
“老爷,现在可怎么办啊?”
言三夫人忙着给言三爷倒茶,安抚其情绪。
“对了,曦儿今日还说,昨夜言欢那丫头偷了小厮的令牌,跟在你身后出去了,现下还没有回来。”
言三爷浓眉一紧,眸光蒙上了晦色,嘴角旁边的两道纹路更是深了许多。
昨夜,自己和八王爷的谈话被人偷听,现下贼人还找不回来。
偏巧欢儿也失踪了?
会不会是欢儿参与了其中的案件?
可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要是没有八王爷的势力撑着,哪儿有人给她做后台。
但直觉告诉言三爷,事情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父亲。”
言武没有事先请示,便直接闯入房中,眉眼间的冷峻好似覆满了万年冰山的冻霜,
“是不是您干的事情被贾大人发现了?”
到了这一关头,言武也不再顾及言三爷的面子,
“得赶紧找一人顶出去,你可知道睿王今日找我,给了番警示。”
睿王虽然是异性王,但拥护的一直是太子党,和八王爷一直不对付。
现在二人相争,如果处理不好此刻的关系,那便会成了战死的炮灰。
“武儿,你可站了队?”
言三爷走到门槛处往外张望了一番,面色沉重地又回到言武的视野。
言武不作声,暗暗将头垂下,言三爷便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父子二人所在的政治队伍不同,那必然要有一人及时地调整方向,否则被两边夹紧,一个都别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