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欢面儿上不作声,心里却乱作了一团,可她的眸光依然低低地盘旋于周围。
忽地,一只有力的手揽过言欢的腰肢,未等其反应,似云,珍珠和她都被带上了马车。
“驾.......驾.......”
扬长的鞭声冲破人群的喧嚣直往前奔。
周围伏击的杀手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要脱口,瞬间找到各自准备好的马,跟着目标飞奔。
还在踌躇要去哪家好的公子哥,一看周围这来者不善的气势,也匆匆闪到了一旁。
虽然他们不知道今晚发生什么事情,但直觉告诉其应该会有一场血光之灾,还是躲远点较好。
两旁出来揽客的姑娘也不着痕迹地挪到房子里,门也是半掩着的,毕竟不能完全关上,否则就把客人挡在了外面。
言欢莫名地被人掳走,正想着怎样逃脱,眼眸里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竟然是李煦。
“嘘.......有什么话待会儿再问,宋宣要知道你在我马车上,恐怕整个言府都得遭殃。”
言欢心头一紧,却也带着几分疑惑,难道这个时候的李煦就知道宋宣将对言府展开的行动?
不得不说,生命转了一世,很多命运也不再一样。
珍珠余光瞟着李煦,只觉得有些熟悉,忽地一抹回忆撞进脑海——哦,原来,他就是那个在肉包子铺调戏小姐的公子哥。
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爱恋小姐,一路尾随到这儿?
一想到小姐被一个登徒子盯上,珍珠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仔细观察一番这个公子哥,容貌还真的是有几分姿色.......
但他一直搂着小姐的腰是怎么回事?
不行,不可以让他占了小姐的便宜。
于是,珍珠一扬起手,一个清脆的巴掌声便落在了李煦那只咸猪掌上。
李煦眉头本能被惊的一紧,手却愈发搂紧言欢的腰肢,眸光冷冷地瞥了珍珠一眼,
“欢儿,你这丫鬟该换了?”
欢儿?他居然又直接唤小姐闺名?看来他和小姐的关系真的不一般.......
“李公子,我好像和你不太熟悉,所以直呼闺命有些不太妥当。”
“不错,能记起我的姓氏,看来你记起了一些在扬州和我共同发生的事情。”
李煦的嘴角蓦地勾起一抹笑容,半昏半明的光线映得其鼻峰透着一股子暧昧。
言欢是真的想不起来,只能说那段记忆因为两世重叠的缘故,彻底断送了。
“哒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突然逼近,看来杀手已经暗自伏击。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李煦突然压低声音在言欢耳边说道。
可他故作轻松的语气里,言欢却读到了其内心的恐慌。
每当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李煦的嘴角总会蓦地往上弯,眸光也会格外清明,但是他的食指却会下意识地搭在中指上。
“刺拉”一下,一枝箭突然穿过旁边的帘子,言欢身体蓦地一抖,脊梁骨的毛孔几乎要打开,而她腰间原先紧绷的力量却往上一抬,箭被牢牢地抓住。
“王爷,前边的路好像被截断了。”
季殇回头拉开帘子有些焦急地说道,脸上紧绷的线条显着大难临头的肃穆。
“没事,反方向绕道沿西南方向走,那儿有个密道。”
“明白。”
季殇略一点头,手上的缰绳却比原先拉得更紧。
“说说你去烟柳巷查到了什么?”
李煦不再绕弯子,直接地点出话题,余光带着警告意味地瞟了珍珠和一眼。
言欢的眸光微垂,嘴角略微抿了抿,心里对李煦满是不信任。
毕竟重活了一世,李煦是否像上辈子那般尽心尽力地帮自己,那还不得而知。
“你的话我听不懂........我不过是跟着三叔混出来玩玩儿罢了。”
看来自己还是着急了些.......毕竟郎有情,妾没有意,信任值自然会有偏差。
“那你到妓院里玩些什么?”
李煦神色添了几分挑逗意味,眸光却一直紧缩着帘子。
“嗯.......啊......”
一声疼痛的低吟声突然传到李煦的耳帘,不好,季殇中箭了。
李煦一手挑起帘子,一手从怀里掏出手巾帮季殇肩膀中箭的地方包扎。
“我来,你到里边坐着。”
覆着冰霜的面容已经有着不可置否的意味,嘴角边的愤怒仿若被红布惹急了的公牛。
事态的危急让言欢的心不由悬了起来,担心的眸光一直紧锁着李煦的背影。
前世,李煦被宋宣杀害倒地的身影悄悄地浮现在言欢的脑海——
那刻的悲痛,她永远无法忘怀.......
这辈子,言欢不愿李煦再为自己蹚过这趟浑水,也不愿和他再有着急。
因为相同的悔恨,她不愿意再经历一次。
“咻”地一下,又一枝箭从不远处向李煦袭来,
“王爷,小心。”
季殇愈冲出去,可另一个身子挡住了他前倾的身体。
原来是言欢不由地挡在李煦的前方。
“欢儿......”
李煦面目微微狰狞,一只手紧紧地搂住她的腰肢,可余光盯着其手臂上的血,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疼痛。
但他的另一只手则一直猛扯缰绳,嘴角噙着一丝酸苦味。
珍珠和似云忙把言欢抬到里处,而言欢的视线却从来没有离开过李煦的身上,嘴角还一直微微勾起,
“小心......”
语气有些虚,声音却很坚定。
“滴滴嗒嗒.........”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雨,路也变得湿滑,马车愈发摇摇晃晃。
不过这也好,越往西南方向走,后面追杀的人对地势就愈发不熟悉,而自己手下的人则可以占优势对其进行攻打。
李煦眉毛微微朝两侧展了展。
越是紧张的时候,他便愈发地会在嘴上呼出几口气,只有这样才能时刻保持理智去判断事情的走向。
“小姐,你醒醒啊.......”
珍珠的一句哭腔打破了宋宣的思绪,内心依着的冷静似乎在一瞬间也被焦躁给打破。
欢儿该不会是中毒了吧?
可方才帮季殇简单处理伤口的时候,初步判断箭头上没有沾着毒.......
难不成.......
“王爷,不好,欢姑娘中毒了.......”
季殇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小药瓶,然后手指飞快地拿出一颗药丸塞入言欢的喉中。
此种解毒丸针对的是大多种毒,所以只能有效地控制毒素不会进一步在身体蔓延,但不代表可以缓解原有毒素在该部位引起的灼伤。
“你想办法帮她把箭拔出来,密道准备到了。”
此刻的李煦心头完全是一团糟,被雨水模糊的视线更是带着几分刺痛,可他牙齿依然微微咬紧嘴唇,似乎要尽力守住最后一丝理智。
欢儿,你一定要坚持住!
珍珠可没有李煦那般理智,身子因为恐慌抖得不停。
在她的心里,小姐几乎占据了全部。
要是小姐死了,自己也或不下去了。
早知道,今晚不帮小姐偷来令牌,装成小厮出来瞎闹了。
小姐,你可不要出事啊。
泪珠一点一点地顺着颤抖的睫毛落下,有些甚至掉落在言欢的脸上。
“我还没死呢,哭些什么?”
言欢忽地张开了口,可是眼皮依旧睁不开,一张脸因为疼痛苍白得惹人怜爱,可嘴角边挂着不经意的坚强又是那样地令人生佩。
言欢撑着力气说出这句话,其实也是让赶马车的李煦安心。
当然她也在变相地自我警告,上世的仇还没报,就算要死也不能在这会儿死,一定要靠毅力把这股子精神劲儿给撑下去。
“嗯.......”
马车的摇晃让言欢的伤口如撕裂般疼痛,但季殇接下来用刀割去一小块肉然后把箭取出来的做法,很是让言欢十指紧紧地抓住衣衫。
其实言欢很想疼痛地大声呻吟,但是她不能那样做,因为李煦听了有可能会更加心慌。
一不留神马车没驾好,敌人钻了空子,那一车人的性命可就全都凉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