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言安侯本想回绝,以让夫人躺在床上多休息一会儿。
但看着她焦躁得几乎蹙在一团的五官,心知:今夜定是拦不住其寻找实情,要不让她去,说不准夫人还会夜里偷摸跑到埋着尸骨的花园里一看究竟。
与其如此,在眼皮下和自己行事,或许还是一个较好的选择。
“那好吧,记得披上一件羊毛毯,以免夜里风大着凉。”
言二夫人未等其说完,衣服已经麻利儿地穿戴完毕,三两步走到门口,
“老爷,咱们走吧,别让晴儿和曦儿等着急了。”
其实,大半夜地起来折腾,她脸上也顶着疲惫的乌圈,但想着花园里的死人,欢儿与自己所说的被迫害,有些真相,言二夫人就一定要弄清楚。
人们常说的为母则强,其实一直藏在点滴的本能里。
.......
“二伯,二伯娘。”
言晴和言曦半鞠了鞠礼,脸却始终不敢往上抬,似是藏着一言难尽的忐忑。
言安侯还未来的及开口,言晴便抬起挂着惶恐的面容,
“方才我在池塘边附近看见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贼人,府里是一个侍卫也将其看见。
不过当时侍卫与我询问时,我一口否定,害怕其一人无法与两人对抗。
本想按下此事,明日再与二伯诉说,但找三妹一商量,还是觉着贼人万一进了女眷的闺阁,那清誉就会......”
言二夫人心头隐约浮起不好的预感,冥冥中感觉好似欢儿会出事.......
“二伯,方才,我就好像见着贼人往二姐的苑里.......”
言曦忐忑地接上言语,低下的眸光却悄悄地与言晴交换了眼神。
“欢儿........”
一听说贼人可能进了女儿的闺阁,言二夫人的整颗心都被紧紧地揪起,好似被千万条蛇撕咬。
“曦儿,你可看得真切.......”
言安侯面儿上依旧镇定,手臂却紧紧地揽住言二夫人的腰肢,好似给予其无声的安慰。
言曦不再作声,微微颔首,眼圈挂了几抹红,
“二伯还是赶紧到二姐姐房里瞧瞧,万一真有贼人进了闺阁......”
她故意将语气顿住,留与言安侯无限的想象,话中的“万一”之说,也巧妙地把自己与最后查清的结局摘开。
.......
“小姐,外边好像有人.......”
偷摸回房的言欢和珍珠就感觉被人尾随。
言欢靠耳朵辨析脚步的轻重,推出这应是两名男子。
能让珍珠也跟着发现,说明其武力不佳,亦或是故意被发现,以引入更深的局。
但这两人半路才开始尾随,说明他们并不知道池塘边上树洞的藏身之地,应是临时起意。
或是从离开树洞到走至半途,挨言晴仔细琢磨,发现自个儿不是她要护的人。
细细推测,如果言晴没有发现,那她原先护的应是两人。
大半夜在暗处相聚的人,想必是一对,而且是不被府里接受的一对。
能让言晴如此大费周章的,或许只有言曦一人。
至于她的情郎是谁,相信摸个几日,便能出真相。
“哒哒哒.........”
脚步声逐步逼近,珍珠的身体也下意识地挡在言欢的前侧,似乎随时做好替她挡上一刀。
言欢的内心暖上了火炉,袖里攒着的匕首正要掏出。
尾随的二人却没有要进门的意思,而是在门前停下。
月光将二人的影子映得清清楚楚,一根细长的管子很快穿过窗纸,慢慢地腾出烟雾。
言欢一把用衣袖将珍珠和自身的鼻孔包住,可是漫入室内的烟雾越来越多,这样下去好似也不是个法子。
珍珠灵机一动,悄悄地转过头,冲言欢比划了一个鬼脸,于是她便半蹲捂住鼻子,来到门前,发出鬼哭狼嚎的幽灵声。
“呃.........啊..........”
“啊.......有鬼......”
慌张的一人吓得叫出声,但是另一人却急忙捂住他的嘴,
“还不赶紧走,要被人发现,大小姐也保不住我们。”
珍珠眼见二人要走,想要开门去追,言欢一把将其拉住,眸光往地上一放,
“那催烟雾的杆子还在地上,急什么.......”
言欢嘴角牵了牵,微垂的脸颊映着不可洞察的精光。
“哒哒哒........”又是一阵动静,她弯弯细眉一蹙,警惕之意便燃在眉头。
珍珠忙将言欢往里推,
“小姐,你别怕我保护你。”
珍珠夺过言欢袖里的匕首,紧紧地挡在身前,小脸绷得老紧,豆大的汗珠好似要从脑门上流出。
言欢鼻子莫名一酸,立即将她拉回房里,迅速轻掩房门,
“别急,镇定些.......”
仔细用耳帘辨析,这是一群人的脚步声且从苑里的正门徐徐传来。
如果是歹人应该不敢这般明目张胆,要没猜错,应是言府的长辈。
言欢嘴角一扯,冷冽的眸光便闪过桌上的火烛,随手将其一点,便燃了窗纸。
“小姐,你这是.......”
“嘘,别急,到床那边。”
珍珠心里摸不清言欢打的主意,但还是愿意乖乖行事,甚至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抱着强烈的好奇心。
言欢三两下翻到床上,一头用被子将自个儿裹紧,只在边儿上露着脑袋。
“珍珠,委屈你躺在床边。”
珍珠瞧了一眼窗户纸蔓起来的火势,心里也有些害怕,不过余光瞧着言欢镇定自若的模样,四肢一瘫,便信任地倒在地上。
言欢的心里又是一阵感动,像珍珠这般与自己毫无血缘,却肯将命交与手里的人,世间恐怕剩之寥寥。
可怜一手抚养大的桂奶娘已经死去.......珍珠绝不能再离自个儿而去.......
那些做了坏事却还未受到天谴的人,言欢势必要让他们一点点地吞下自个儿种的苦果。
“来啊.......走水了.......快点灭火。”
言二夫人大声地呼喊着,腔调里满是悲凉。
言安侯赶紧冲去后房,叫人一起搬水缸来灭火。
言晴一时愣住了眼,暗暗朝言曦瞥了瞥,
“这到底怎么回事?”
无声的提问,言曦以默默摇头回应。
她也正纳闷,先前不过想着找两位壮丁朝言欢房里放迷魂香,将其弄晕后,再把男子的内衣放到她房中,以毁掉其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