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误以为季殇嘴角噙着的迷之笑意是来自对言欢的倾慕,修长的玉指涌起一阵酸爽,一时没忍住,径直向前敲了敲季殇的头。
“啧.......”
幻想被打破,季殇的圆眸也睁红了,
“不过是夸嫂子几句,你就这般吃醋,要是来往街道的人多看她几眼,你还不得把那人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不看,佩刀在这准备着!”
李煦掀起外衣,便将翡翠玉制的银匕首亮了亮,一副誓死要护住自家小花的凶悍样儿。
季殇不想理这长不大的小孩,索性将身子侧过去和言欢酸道,
“以后再和某个登徒子出来记得多带个人!”
“莫非是要带你?”
李煦幽幽深眸一眸,风华月霁的脸颊便绷起了醋意,修指也更含力度地向季殇的衣领一抓。
“想什么呢!我让嫂子带贴身丫鬟!”
要不是言欢在这儿,季殇还真想遂了李煦的意,趁机酸他一把。
言欢的花眸倒是因此含着深意地亮了亮,
“下回我会记得将珍珠带上的。平日要需要养颜丸红润肤泽,明日我也可差人送一套至你府上。
我家的小丫头也是个爱看皮相的。”
季殇一听心意被戳中,脸也不觉绯红,耳边却忽地幽起一句“冷语”,气得唇嘴角微抿成线,
“一副皱巴巴的老脸还面泛桃花,也不怕被人笑话。”
季殇起先以为是句玩笑话,可想起先前吃的易容丸,伸手往脸上一摸,果真感受到了一些细麻的褶子。
“欢姑娘,这......”
一听连声音也变老沉了许多,季殇的心里便不觉泛起了担心——
毕竟嫂子刚刚才说那小丫头是个喜欢皮相的。
“我说过,明天就会恢复。不废话了,咱们赶紧去云霄阁吧。晚些便看不上好戏了。”
三人一行至云霄阁,要说惹人瞩目的便属言欢。
虽然吃了易容丸成了男子扮相,但清秀的眉眼,卷纸书香的江南雅质,还是引来了云霄阁里无数脂粉姑娘的相拥。
“这位公子,不如今夜让翠琴服侍您吧。”
“公子,翠琴最近吃胖了,身材也走了样儿,不够春桃我水盘条亮。”
言欢听着二位迎客姑娘的对话,嘴角不由蓦地一弯,勾起深处却又含了苦意,
“如若不是家境寒苦,春楼里的姑娘恐怕也不愿意委身春楼卖笑。
见着自个儿,便与姐妹调侃相争,不过是不想遇见下位不良人,多受些折辱罢了。”
“杏雨姑娘,今夜可得空?”
见着一帮庸脂俗粉眼里都对言欢附着绿光,李煦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醋意一番,声音便愈发冷沉。
可他现下的声音偏文弱尖细,不像先前那般凛冽生势,因而很快覆没于周边的丝竹响乐,争拥相笑声中。
“方才不还和嫂子说,要少讲话吗?怎地忘却了?”
季殇适时地低语补刀,灿眸里俱是调侃之意。
这时老鸨来了,见着三位公子哥有些陌生,便笑着问,
“三位贵人是第一次来吧?”
话一边问着,眸光却一直偷瞄着言欢一行人身上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儿。
玛瑙翠玉的扳指,金丝勾线的结绳腰带,珍珠点金的翰宝靴子......
一样儿一样儿地都是个顶个地值钱,老鸨心里的算盘也飞快地敲动着,面儿上的视线根本挪不开.......
李煦以为老鸨看上了自家的小丫头,眸光一横,便直接挡在言欢的身前,
“看什么!”
这个有些丑的男子居然是个好男风的,难为了后边的清秀小哥。
“咱们这里可没有特殊服务!”
老鸨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不过,对好男风一类的肮脏事不免心存嫌弃,淡淡的不满于眸底一划而过。
“放心,他来这儿是找姑娘的,前不久刚戒了找男人的习惯。”
季殇顺势接着老鸨的话大大咧咧地调侃着李煦,谁让他平时总是敲自己的头,今晚可要将本儿赚回来。
“季.....”
李煦一忍不住,差点要将季殇的真名喊出来,幸好厚掌里及时出现一抹柔意,
“咱们三个听朋友说,这儿的杏雨姑娘可是京城里最美的花魁,今日特来一睹芳容。”
言欢清秀的眉眼向上一挑,粼粼的碧江水便好似漾起暖意,老鸨原先有些芥蒂的心一下也被解开了锁,
“今个儿杏雨姑娘倒是出来接客,不过待会儿有个竞选会,需要价高者得。
不知三位可带足了银钱?”
虽然言欢一行人穿着不俗,可京城里不缺有钱人。
老鸨觉着他们三人来云霄阁找普通的姑娘寻寻乐子,想必还是绰绰有余,但要找杏雨,恐怕还不一定够格,
“参加竞选会的人,每人要交一百两作为入选费。”
“这是五百两,给我们仨选最好的位置。”
李煦正欲递出五百两银票给老鸨,季殇却将它一把夺回,
“坐哪儿不一样,最后还不是价高者得?!”
季殇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三张一百两银票交由老鸨手上。
老鸨的脸色黑得仿若积满了乌云,一转身便对旁边的春桃说,
“这年头,果真越丑的人越抠门。”
季殇一听,喉咙瞬间噎紧了火,胸口感觉一口气喘不上来,正欲上前和老鸨理论一番,李煦便一把握住他的手,挤眉弄眼地“报复”道,
“这年头越丑的人越抠门,说的可真没错!”
“你......!”
季殇眸眼一圆,下巴的线条便被心里的怒火拉得老长。
“两位祖宗,咱们先完成正事好吧!”
言欢拿这对幼稚的活宝没办法,只好左手牵一个,右手拉一个,“艰难”地带他们往里边走。
“这儿就是三位贵人坐的位置。”
由于方才到手的二百两被季殇的抠门给活活叼飞了,因而老鸨的不满便愈发浓烈,故意选个最角落的位置给他们。
“前面明明......”
季殇还没有将话说完,老鸨便给了他一记嫌弃的白眼。
“你看,少给了二百两,咱们就坐了最角落的位置。要是你的臭嘴再多说两句,恐怕,咱们便连位置都没得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