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孟晚秋问道。
“朝廷一直在说北漠来犯,若这个时候我与北漠人见面会怎么样?当作叛国诛九族也不为过,自然是越谨慎越好,又怎么能让你知道,陪着我担惊受怕?”
呵,就连沈二狗这样的人也逃不过大男子主义,孟晚秋艰难地转了个身,表情僵硬地面对着他,“你说完了吗?”她问。
“嗯。。。差不多这些吧。”他被她这个神情唬住了。
“没有其他什么隐瞒的了吧?”
“我发誓,绝没有了。”
“好了,那你放我下马,我要走了。”她一字一顿说道。
“啊?”他错愕。
“你刚才说的呀,若是我还是不信,就再也不纠缠我,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相信,还请沈三少爷,哦不,沈大世子遵守诺言。”
他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惊怒,然后又转为失望,手放开缰绳,“罢罢罢,你去吧,去吧,打扰姑娘这么久,算沈某罪过,从此天高水远,咱们各据一方,各自安好。”
她忽然笑了起来,双手摊开便将他抱了个满怀,“傻子,往后若是再敢这样,我真的不理你了。”
他长袍宽大,盈了满袖的清风,微愣了愣,才双手回抱了她,“不敢了,不敢了,只这一次便把我吓得惨了,怎么还敢有第二次?”
她的腰肢柔软,不够这么盈盈一抱,马蹄在长长的街道,“嘚嘚嘚”的脚步声在巷陌中回荡,沈文韬仰头望天,天上无月,他心中却再不寂寞。从此往后,他沈文韬的月,便是云城中这寂寂巷陌抬头时,躲在云层里的月。
“可是既然北漠闹得这么不可开交,为什么还有空和大邺开战?”孟晚秋忽然想了起来,按理说那日松此刻正焦头烂额,四处找人来帮他压住这个烂摊子,后面还有几个兄弟虎视眈眈,怎么可能选择在这个时候与大邺开战?不是自掘坟墓吗?
“我也不知,还记得我们出京城的时候遇见的那一拨人吗?我总觉得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联系。”他眉头微微皱起,忽然有看了看孟晚秋横坐在马背上的身子,含笑看着她,“你坐好,仔细摔着了。”
北漠的人与大邺开战,北漠的公主却混到大邺来找世子,不见北漠的兵马却见了大邺的兵马,这其中有什么联系?让孟晚秋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她忽然“咯咯咯”地笑,“北漠大约不会这么容易就放手,你想过怎么应付吗?”她问道。
“不知,总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他们若是求不得要把我杀了,不还有你孟大帮主护着我么?”他的话半开玩笑。
孟晚秋听到这个话才感受到了他对北漠有多抵触,可是那日松好歹是他外公,也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啊,她来自现代,对民族的观念没有那么重,对于孟晚秋来说,就是换个省生活而已。
想了想才说道,“其实你不必顾忌我,我虽然和奇源冉冉有仇,但料她也不敢把我怎么着,反正你在大邺也不开心,若去北漠我也随你去。”
大邺有没有前途的未来,居心剖测的继母,而北漠好像除了一个奇源冉冉,并没有什么不好,孟晚秋很相信自己的打小三能力。
可是这一次沈文韬却久久没有回答。
孟晚秋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若是能把殷殷也带到北漠去救更好了,她是那日松的外孙女,到时候你们也算是一家团聚了,她也再也不必嫁给她不喜欢的人了。”
孟晚秋想那样的日子也很好,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最关键的是不用见到林氏,孟晚秋知道,沈文韬一直被那个家压得喘不过气来。
却见他忽然肃着一张脸,“晚秋,家仇是小恨,国仇是大恨。”
这样简短的一句话,叫孟晚秋噤了声,是哦,沈文韬再怎么样,他都是沈旷的儿子,他无论如何心中都有家国天下。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他永远只记得他是大邺的子民,他的母亲是北漠人,他不能选择,可他永远不会背逃大邺。
她傻得很,竟然会跟他讲这样的话。
他从身后抱着她,“我知道沈府不好,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但是晚秋,我没有选择,我出生便是如此,让你受了委屈,但你相信我,我会离开那里的,但不是这个办法。”
她由着他这样抱着,这样静谧的幸福,她希望一直这样永远地走下去,一直一直没有尽头,她说,“我以后都跟着你,我生来没有亲人,往后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谢谢你。”他在她的身后说。
“有什么可谢我的?”
“谢谢你在我寂寂无涯的岁月中出现,谢谢你像一道光一样来拯救我,谢谢你让我枯槁如死灰的生活重新燃了起来。”
“嘶~~好酸啊。”她道。
他在身后笑,“晚秋,晚秋,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原这句话是这个意思。”
两个人顺着街道一路慢悠悠地走,第二日天明才遇到丁姑姑和李秋杏儿她们。
孟晚秋困得掌不住了,在马背上也昏昏欲睡,沈文韬双手握着马缰,呈一个圈,将她护在怀中。
“姑爷,咱们的马车,怎的只见马不见车了?”丁姑姑见孟晚秋在睡,便问沈文韬道。
“昨天晚上不是为了追上你们把车解了,只骑了马来吗?等到下一个镇子再买一匹便是了。”沈文韬道。
“姑爷真是阔气,这可值得么?”丁姑姑感叹,在孟晚秋嫁到沈府之前,还在阖帮上下还在啃窝窝头呢,谁能想到如今竟能阔气到这个地步?
沈文韬想起昨天晚上,忽然勾起一抹笑,那笑容真真是天地失色,看得就连丁姑姑这种上了年岁的女人,竟然都找回了丢失了多年的小鹿乱跳。
“我觉得值得得很。”他笑着道。
“娘,不好了,不好了。”另一头李秋杏儿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死丫头,大惊小怪的作什么?”丁姑姑佯怒着,方才收回了心神。
“不是,我刚才收到十八他们的信,他们出事了。”李秋杏儿急着说道。
“啊?谁出事了?出什么事了?”孟晚秋听着这话猛然从马背上惊醒,左顾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