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秋和沈文韬回程的路上,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悠悠地走着。
“把徐春留在遥州真的没什么问题吗?”孟晚秋嘴里含着一根稻草,问得悠悠闲闲。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都接受了人家这么多的粮草和兵马,再恶意揣度人家,不大好吧。”沈文韬道。
孟晚秋点点头,“也是,不过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妹妹竟然那么厉害,萧沉不是一贯的不近女色吗?怎的忽然就多出来个宠信妖后的名声?”
沈文韬抿唇不语,孟晚秋便一个人叽叽喳喳也能乐得自在。
“你说咱们要是到了京城,一定要面对你妹妹,到时候怎么办呀?徐春说的,她可是杀母取子,咱们能把这个孩子要回来么?”
沈文韬半晌才道,“殷殷这般做,一定有她的原因。”
“能有什么原因?难不成有人逼着她这么做?也不知当初萧沉追杀咱们跟沈殷殷有关系么?”孟晚秋接着说道。
“诶,你别说,当真有可能,咱们是趁乱看到她的,当时有什么人知道?怎么咱们前脚一走,后脚就有追兵追上来了?”
“别胡说,殷殷不是这样的人?”
“怎么不是这样的人啦?你想想她现在,专房之宠诶,萧沉是个什么样的人?都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是咱们从前看错她了。
那么多是事情,你能想象得出来,是她那样一个笨笨蛋蛋的姑娘做出来的吗?不过是隐藏得太深了吧。”
“我从小看着殷殷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
“沈凝,事实摆在眼前,你别感情用事了好吧?我知道你们兄妹情深,但是你想想,当初萧沉对你们沈家做了什么。
沈殷殷还是要嫁给他,我们冒着如此大险去救她,她都执迷不悟,你想想,这还是你从小认识的妹妹吗?”
孟晚秋说的话无法反驳,却瞧着沈文韬的脸色有些难看,走到他身边软了声音道,“好啦,好啦,知道你心疼妹妹,我不说她了,好吧?
其实呢,我对殷殷的映像还是挺好的,当初我进沈家,只有她一个人对我最好,你爹让我管账的时候,我真的没有办法,你也不帮我,只有殷殷赔着我。”
“唉。”她说着说着叹了口气,“说起那些事情,就像上辈子一样,现在呢,我们两个人一个在皇宫,管皇家的账,一个在边关,管将军的账。
你说就凭我们俩这脑子,没想到还能有此重任哈。”
她一个人碎碎念,念叨着念叨着,自己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晚秋。”她说了半晌话,沈文韬转过头唤她。
“嗯?”
“那日帝君偷袭,我曾派两个士兵守在帐篷外头,后来清理战士名册,发现少了两个人,既不不见尸首,又不见活人,这两个人去哪儿了,你知道么?
若是死在了战场上,我们也好联系他们家人,送抚慰金才是啊。”
“啊?这个。。。哈哈哈。。。你问我作什么?我怎么知道?”
“那天晚上你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你不应该解释解释么?”
“我。。。我偷偷逃出来的,估计他们看着战乱怕死逃走了吧,是的,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当真?”沈文韬一皱眉,总让人有一种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眼睛的错觉。
“诶,诶,相公,你说哈,萧沉怎么会派徐春来呢?沈殷殷激怒了徐春萧沉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头?”孟晚秋赶紧转移话题。
“此事我也觉得蹊跷。”
“糟了。”沈文韬话说道一半,忽然惊醒一般。
连带着孟晚秋也紧张了起来,“怎。。。怎么了?”
“柳州。”沈文韬说着,快马加鞭往柳州去。
“柳州遭了突袭,所有人跟上我。”孟晚秋一个错愕以及,沈文韬已经奔出几丈远,半空中还回荡着他的这句话。
是夜,黑云遮星,今夜比寻常日子更要压抑些。
“快跑啊,杀人啦。”柳州城中忽然叫嚷起来,烽烟四起,百姓奔跑,一道铁骑踏着柳州的街道,横冲直撞而进。
“八将军,有人攻城。”
“八将军,柳州的百姓打开城门放敌军进来,这如何是好?”
“八将军,敌人闯进来,咱们的将士只怕抵挡不住。”
。。。。。。
十八从将军府到城外,不过短短一段距离,报信的一拨接着一拨地来,全是不好的消息。
“咱们还有多少人?”十八问道。
“三千。”
“对面有多少人?”
“两万。”
三千对两万,此战如何打?
“八将军,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呀?”属下着急地问他。
姑爷和帮主临走前将着柳州城交给他,怎么办?能怎么办?“扛啊,就是死,也要扛到将军回来才行。”
“十八,十八。”李秋杏儿骑着马从身后赶到十八的身边,“我跟你一起去。”
她的头发高高扎起,系一根红色的绸带,身上利落的短装,露出一张干净的脸。
她手上抱着一个军帽,说着话,把军帽放在头上,看着他,比他看起来还要从容几分。
“你快回去吧,这是去打仗,是要杀人的,你一个女孩子掺和什么?”十八倒不像之前那般吞吞吐吐了,危难的时候,倒多了几分男子的刚毅。
“我怎么不能掺和了?那你说说,我和帮主比,哪里差了?帮主能打,我也能打。”李秋杏儿挺着胸脯道。
“帮主让你照看好小少爷,你现在走了,小少爷怎么办?”十八问道。
“放心吧,小少爷有我爹我娘我看着呢,绝对安全。”她冲着他一笑,忙催促道,“哎呀,快走了,大敌当前,容不得这样婆婆妈妈。”
一巴掌“啪”地一声落在十八的马屁股上,自己赶马走在前头,发尾飘荡的绸缎都带着活力和骄横。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李秋杏儿大约是觉得十八慢了些,转过头招着手招呼他。
“你怕什么?不管咱们守不守得住,至少不会苟活就是了。”
说起了生死,她倒是平淡得很,“驾。”催促身下的马,眼睛前头便是刀光剑影、雪沫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