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沈殷殷都往翠梨园送去东西,在徐烟眼中,这是一种恐吓,她既然已经结了仇,那就不可能交好,她送来的东西,徐烟一件也不敢用。
在萧沉看来,沈殷殷俨然已经把徐烟腹中孩子看作自己的了,所以才会送去东西、百般关心。
萧沉渐渐发现,沈殷殷的变化在于她开始变得功利、变得贪婪,从前那个不争不抢的沈殷殷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变了个人。
萧沉在心中做了一个比对,从前的沈殷殷,不要金钱,不要地位,也不要他,如今的沈殷殷什么都要,都要他,相比之下,他觉得第二个更好一些。
可这日子过了还没几天,皇后沈殷殷忽然就在椒房殿内晕倒了。
红珠去请了太医,萧沉从紫宸殿匆匆而来,进门便见沈殷殷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虚弱得气若游丝。
“这是怎么回事?”萧沉怒着问道,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人,怎么就倒在床上了?
“陛下,看皇后这症状,应该是,中毒。”张院正有些战战兢兢地跪在萧沉身前说道,谁不知道皇后是萧沉的心头肉?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都不必活了。
果真,这话一落了地,萧沉勃然大怒,“中毒?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皇后的饮食都是谁在照顾的?”
“是奴婢。”红珠跪了下来,她早就流了几升泪了,跪在萧沉面前,只管不住认罪,“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奴婢罪该万死,求陛下责罚。”
最不应下毒的人成了嫌犯,偏偏这个人还在不停地认罪。
“除了你还有谁碰过皇后的餐食?”萧沉问道。
“平时的饮食都是小厨房做的,只有一碗燕窝粥是御膳房每天例送的,奴婢走不开,便让彩屏去取一下。”红珠答道。
“燕窝粥?”那边张院正听了话头,赶紧端了那碗粥,微闻了闻,“的确是这碗粥里有毒,下了足量的砒霜,娘娘只怕。。。”
彩屏?萧沉往屋内看了一圈,那是个二等的小丫头,萧沉平时也没太在意。
可角落中那个人瑟瑟缩缩,早就吓得不成样子。
“奴。。。奴婢也不知粥中有毒,奴婢在。。。在半道上就遇见了翠梨园的翠。。。翠烟姐姐,她本。。。本与奴婢是同乡,说她也才去了御膳房取粥,便顺路帮奴。。。奴婢带了回来。”
彩屏只是一个二等丫鬟,对主子的事情并不怎么关心,一个是不怎么接触高高在上的皇后,一个是同乡长大一同进宫的姐妹,她该相信谁,自己心中早就有了分辨。
“是她,是贵妃娘娘要害皇后。”红珠猛然惊醒道。
此刻萧沉还没有心情管什么贵妃不贵妃的,只问张太医,“皇后怎么样了?”
“陛下,这砒霜的量下得极重,摆明了是要取皇后性命的,微臣觉得只怕,只怕。。。”
这种事情是掉脑袋的,不说不好,说也不好,好在是下毒,前面已经有了一个贵妃顶了罪。
“废物,废物,这么多人守着一个皇后,还让那贱人得逞了。”
萧沉听了这句话,只觉得将徐烟碎尸万段都不可气,走到沈殷殷身边看去,当真是出气比进气多,头炸开一般疼痛,原来失去是这样的感觉。
“把那妇人给朕带来。”萧沉忍着喉咙的腥甜,嘶哑说道。
徐烟到椒房殿的时候,还十分嚣张,腆着个肚子呵斥着,“你们凭什么抓我来?若是动了陛下龙子,看你们谁担得起。”
却不知萧沉双眼已经红成一片血色,一掌打在她的脸上,“贱人。”萧沉骂道。
“陛。。。下,陛下,”徐烟不解,下一刻又是一掌打了过来,血便顺着嘴角溢了出来。
徐烟此刻气焰全消,跪在萧沉身边,“臣妾不知犯了何罪惹恼了陛下,还请陛下明示,若真是臣妾有罪,陛下就是打死臣妾,臣妾也绝不敢有一句怨言。”
萧沉底下身子,一把扯过徐烟的头发,那头发扯动着一整个头皮,疼得徐烟脸都紫了,旁人看得无不心惊胆战。
萧沉给人的映像总是喜怒都是云淡风轻,谈笑之间便能决定生死,这样失去理智的时候,众人都还是头一次见。
“犯了何罪?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他拉着徐烟到沈殷殷面前,“徐烟,朕已经够容忍你了,如今,你去给皇后陪葬吧。”
徐烟被萧沉扯着头发,被迫对上沈殷殷一张苍白的脸,“肚子,陛下我的肚子。”
她已经近七个月身孕了,到了此刻不得不双手死死护着肚子,可一听到给皇后陪葬的话,她忽然猛烈地挣扎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萧沉倒也将她放开,她盘地一丝不苟的长发散了开了,本来削瘦,又大着个肚子,脸上脂粉涂得厚重,模样看起来很是滑稽,“陛下你说是我害了皇后?我没有,我没有啊。”
萧沉看也没看徐烟一眼,只吩咐手下道,“来人,把贵妃带下去,杖毙。”
“你不能杖毙我。”徐烟忽然一把拉着萧沉,那模样凶狠,众人还以为她要行刺,却拉着萧沉衣袖,祈求地看着他,“陛下,你不能这样做啊,还有我们的孩子,你也不要了吗?”
“这是你自作孽,害了你的孩子。”
“不是的,是你,是你从来都没有疼过他,自他投身到我肚子里的时候,你都从来没有问过一句他好不好。”
“朕不想听你在这儿胡说八道,还不拖下去干什么?腌臜的东西。”萧沉挣开了她的手,坐在殿中上首,对着左右呼和道。
他叫她腌臜的东西,他从前都把她当一个物品,在他眼中,她一向如此。
他没有情,至少对她,从来没有过。
“不,臣妾是冤枉的,是冤枉的,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的。”徐烟随手从桌上拿了一把剪刀,尖刃对着萧沉。
“疯子。”此时,太医院院正的小徒弟白景,忽然扑了上来,一把想要夺过她手上的剪刀,剪刀回刃,却在他手臂上划了一条伤口,却一把将那把剪刀夺了下来。
红珠看着一颗心都提了上来,只是现在正跪着,嘴巴微张了下,却又什么都不敢说。
“谁冤枉了你?人证物证都在,你还能抵赖吗?”此刻含娟正从门外进来,身后两个小太监正带了一个宫女进来,不是徐烟宫中的翠烟,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