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笑带着水回去的时候,卫子姝已经和旁边的那个大哥划起拳来了,不知道哪里来的酒杯放在旁边,杨笑有些无奈地上前拉开她,问道:“你喝了多少?”卫子姝迷离着一双眼睛,傻兮兮地笑了笑:“我没醉……”杨笑无奈,在他面前伸出了三根手指:“这是几?”卫子姝努力地聚集自己的视线在杨笑的手指上面,好久才说:“这明明是胡萝卜……”杨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手指太粗了,怎么能和胡萝卜扯上关系?
没有办法,这种样子绝对是不能再让卫子姝胡闹下去了。他不容拒绝地就背起了卫子姝回去了,那大哥还没喝够,嚷嚷着要拽住卫子姝,但是看到杨笑露出来的大刀和回头的眼神之后,立马缩了回去,嘟嘟囔囔地骂了几句,却是不敢再动手动脚了。杨笑就这么被卫子姝背了回去。背回去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自己刚才听到的事情,想着一定要找师父一起来查一查。
背后的卫子姝突然箍紧了杨笑的脖子,杨笑被勒得喘不过气,大呼饶命。卫子姝问道:“何人?竟然如此放肆?”杨笑想了想,十分郑重其事地说道:“你的男人。你的夫君。”卫子姝眯着眼睛在杨笑的脖子上嗅了嗅他的味道,手臂才慢慢放松,说道:“明明是小师父。”杨笑好笑:“小师父就是你男人。”卫子姝嘟囔了一句:“小师父又没娶我,怎么是我的男人,你骗人。”杨笑顿了顿,心下翻涌,也不知道卫子姝这句话是责怪他没有娶她还是庆幸他没有娶她,杨笑好久试探着问道:“你想要我娶你吗?”卫子姝却突然指着一边的小贩喊道:“胡萝卜胡萝卜……”
那人被卫子姝的一喊差点吓得摔了个狗吃屎,杨笑觉得自己不能和醉鬼计较,耐心地解释:“那是冰糖葫芦,小孩子吃的。”卫子姝又勒紧了杨笑的脖子,执拗地说道:“我要吃胡萝卜!”杨笑真的觉得,自己不能和醉鬼计较。如果卫子姝酒醒了,还记不记得自己这样的场景,要是知道了是不是要羞得不敢见人了。杨笑想了想,那个小贩已经靠上前来,赔着笑说道:“公子要不要买两根给你娘子,这也不单单是小孩子喜欢吃,大人也能吃。”卫子姝看到那红得鲜艳欲滴地糖葫芦,立即兴奋了起来:“胡萝卜胡萝卜!”杨笑是真的不清楚,为什么卫子姝对于胡萝卜的执念如此之深。
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块碎银,递给了那个小贩,小贩连忙给挡了回去:“哎呦,找不开找不开,你这够买我全部的了。”杨笑想了半天,晃了晃背后的卫子姝,问道:“真的想吃?”卫子姝说:“吃。”杨笑无奈,把碎银塞给了小贩,说道:“我全要了。”小贩连忙把糖葫芦连带着那个稻草杆竿也给塞给了杨笑,像是怕杨笑会后悔一样,风似的跑掉了。杨笑背着卫子姝,总不能一直是一只手兜着人,刚才掏钱还好,如果一路拿着这个冰糖葫芦,这人保管给摔死不可。不过也没有让杨笑头疼很久,因为卫子姝似乎是真的很喜欢,自己就拿了过去,嘴巴里一直念叨着胡萝卜。杨笑这是拿定了主意要在卫子姝醒了以后问清楚,到底为什么她对胡萝卜这么执着。
卫子姝和杨笑这样子的姿态在大街上实在是很少见,一路上引得路人纷纷回头围观。杨笑觉得无奈,卫子姝却以为他们对自己手上的“胡萝卜”感兴趣,连忙瞪了他们一眼,吼道:“再看我就把你们眼睛给抠下来。”那些人连忙把视线挪开,好多姑娘看着的并不是卫子姝手上的“胡萝卜”,而是背着他的杨笑。杨笑的模样倒也是中上之资,这身江湖人的打扮也加分不少,整个人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虽然背着卫子姝这个傻子一样的女人,但是一点也不妨碍那些女孩的瞻仰。卫子姝这次倒是不管手上的“胡萝卜”了,而是用另一只手勒紧了杨笑,瞪了那些女人一眼,喊道:“这个不要想,你们敢想,我把你们脑袋给砍下来!”说着又呲牙咧嘴一阵。醉鬼的威胁是很有用的,因为谁也保不准她会不会发疯,大家都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再有也是偷偷摸摸地瞥上一眼,没有人再敢明目张胆地看着了。
杨笑的嘴角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咧开来了,卫子姝勒着他的胳膊也没有放松,倒是也没让杨笑感到窒息。她的脑袋伏在杨笑的后颈上,低喃地喊着:“小师父,我的。胡萝卜,我的。”卫子姝饿得领地意识和控制欲空前的强盛,杨笑竟然暗自想着,什么时候再把人给灌醉,醉酒的模样是真的该死的可爱。也不知道卫子姝的酒量究竟如何?杨笑悄悄地把这件事情给提上了日程。杨笑和卫子姝回到客栈,客栈两扇门一左一右,但是杨笑和卫子姝经常走错门,这次杨笑也走错了们,进了江云溪的房门。房门被踹开的时候,江云溪完全没有防备,立马藏住了自己的烤鸭。杨笑闻着屋内烤鸭的味道,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的师父一眼。江云溪老脸一红,理直气壮地说道:“进门不敲门,这是师父教你的礼貌。”
“背着徒弟吃东西,这倒是师父经常的做派,我习惯了。”杨笑几乎是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江云溪的遮羞布,江云溪愤恨地看着杨笑,又看到了杨笑背后的卫子姝。江云溪也是少见地见到了喝醉了的卫子姝,卫子姝趴在杨笑的背上一路上嘻嘻哈哈,到了现在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了。但是江云溪的实现倒是在卫子姝那只手上摇摇欲坠的冰糖葫芦上面,他狐疑地盯着自己的徒弟:“你们去抢劫了?怎么有银子买这么多的糖葫芦?”杨笑叹气说:“卖了姝儿的珠花。”珠花值几个银子?江云溪又不是没见过卫子姝的那个珠花,顶了天的三四两,他狐疑地看着杨笑:“卖了多少?”杨笑白了他一眼:“不管你老人家的事,我走错门了,先回去了。”江云溪追了出去,喊道:“给我留一个糖葫芦。”杨笑头也没回地扔了一个过去,怎么也是自己的师父,权当孝敬。
把卫子姝放在床上,那摇摇欲坠的糖葫芦从她的手上滑落。也幸亏是杨笑眼疾手快才没让这冰糖葫芦摔倒地上。他刚把那一杆子糖葫芦拿起来,卫子姝就拽住了杨笑的胳膊,抱着不撒手了。杨笑就这么坐在床头,手上拿着那一杆子冰糖葫芦,样子着实是有些滑稽。杨笑叹了口气,把糖葫芦给靠在了床头,给卫子姝拉好了被子,看着卫子姝睡着的脸,有些恍惚。他们虽然这些日子都是同房,但是他们没有成亲,也不会乱来,都是两人一人一床,客栈里面大多都是有两个床的,一个大床一个贵妃榻,杨笑让卫子姝睡大床,自己睡贵妃榻。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卫子姝的睡容了,除了之前……在山海方寸的山峰上面,两人相依为命的时候,倒是睡在一起过,可是那个时候也是倒下就睡,杨笑自己有时候比卫子姝睡得还要快,所以也倒是没有认真的地看过。
卫子姝这个人是有些凌厉的,不管现在是不是收敛了很多,从卫子姝的脸上就能看出来一些痕迹。这些痕迹往往在震慑敌人的时候很有用,大家都不会把她看成普通的女人对待,有些时候自己的师父都不把她当女人看,也不顾及她会不会累什么的。但是这些痕迹在她睡着以后完全消失殆尽,看到的只是一张漂亮,但是和大多数女人一样静溢的脸,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杨笑总觉得卫子姝的脸是越看越漂亮,心里开始想了起来,那胡萝卜究竟是个什么鬼,为什么卫子姝这么执着于胡萝卜。现在不能问,他本来是有计划的,去和自己的师父商量一下关于自己听到的事情,但是现在也走不开,他想了想,决定还是明天再去,因为再怎么样那贝家人也不可能连夜搬家,也不可能会连夜消失。
卫子姝在睡梦中哼哼了两声,嘴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杨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拍了拍卫子姝的脸颊,小声地问道:“姝儿,姝儿。”卫子姝好久才睁开一条缝,看了杨笑一眼,又哼哼着闭上了,杨笑不辞辛苦地叫着卫子姝,还一边问着:“你知道我是谁吗?”卫子姝不堪其扰,回答说道:“小师父。”杨笑又问:“小师父是谁?”卫子姝下意识地回答:“我的男人。”杨笑满意地笑了,没有再折腾卫子姝了。可怜的卫子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是清醒状态下的卫子姝的话,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杨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醒来以后卫子姝还没有醒过来,宿醉之后大概醒来之后会很头疼。他本来是想要先去给卫子姝熬一碗醒酒汤的,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先与师父说清楚贝家的事情比较好,他还是有点担心夜长梦多。杨笑本来是真的没想过一个晚上会发生什么,但是没想到第二天他把事情告诉了师父之后,他师父却黑着脸打开窗户给他看了一眼,厚重的浓烟滚滚向着天空翻滚,几乎是把大半个城都笼罩了起来,杨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里是贝家的方向。贝家……一个晚上而已,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昨天晚上不与我说?”江云溪十分严肃滴看着杨笑,杨笑只说是他的错。他总不能直接说出来我为了陪卫子姝才耽误了这件事情,杨笑看了他许久,才说:“有的时候,你要分清楚轻重缓急,这次的事情是一个教训。”他拿起自己的剑,看看杨笑一眼:“赶紧去看看,还有什么可以补救的。”杨笑点头,他们打开门,卫子姝正在走廊上寻找杨笑,脑袋似乎很疼,一只手捂着脑袋,看到杨笑的时候高兴了起来,第一句话问的是:“杨笑杨笑,床头的那冰糖葫芦是哪里来的?”杨笑笑了笑,“你先休息,待会回来我再解释。”
江云溪看了卫子姝一眼,问道:“你感觉怎么样?”卫子姝说:“脑袋有点疼。”江云溪说:“带上剑,我们一起去看看。”杨笑有些不赞同地看着自己的师父,江云溪说:“她没有你想的那么柔弱。”卫子姝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立即地拿了剑出来。他看到自己师父不好看的脸色,一路上也被交代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心里有了一个大概,小心翼翼地问杨笑:“小师父,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因为我才……”杨笑摸了摸卫子姝的脑袋,说道:“不是你的错。”怎么不是我的错呢?卫子姝还是有些自责,杨笑说:“是我自己没有分清楚轻重缓急,你那时候醉着,没有意识,与你无关。”卫子姝还要说什么,江云溪突然看了他们一眼,说道:“现在互相揽着责任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你们需要做的就是,看看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补救的,而不是在这里这样子……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还没有对象!”
卫子姝和杨笑都不敢开口了,果然,老处男的愤怒,有些时候来的莫名其妙。
贝家如今被很多人围着,和昨天一般无二,不同的是,上次来的时候贝家十分的喜庆,正在办喜事,而如今的贝家,却是在熊熊的大火和浓烟之中,看不清楚看不真切,想必大概这两天就是要办丧事了。杨笑和卫子姝都没有想到,一切的变故会发生得如此之快。快到让他们都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杨笑看着熊熊大火,问了自己的师父:“怎么办?”
“自然是等。”江云溪说,“难道你还要冲进去?这种地方,冲进去你还能安然无恙地出来?有没有活口,活口嘴里能不能套出点什么,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