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道理了!”唐时玥话锋一转:“而且神将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你有标准答案么?”
她瞪着他,超级凶,“这世上有武将也有儒将,有斩将夺旗也有运筹帷幄,要照你说非得拔山盖世才叫神将?那有勇有谋何解?你在心里给神将弄了一个定义,不符合这个定义的,你就说人家不是神将,凭什么?”
“而且,你能未卜先知么,才几岁的孩子你就知道他将来不是神将了?举个例子,现在,你,一个五岁的孩子,我不是你的亲阿姊,在你眼中,雁东是一个跟他争宠的人,你觉得你要如何表现,才像‘神将后人’?”
唐时玥直接退到门口,拿了一根棍子,走进来,歪歪头,学着霍祈阳那种奶声奶声又努力严肃的小大人样子:“我要跟你决斗,输的人马上离开唐家!”
那小样儿,逗得雁东噗的一乐。
唐时玥一脸严肃:“这样多像神将?多勇猛?多爷们?”
她又飞快的坐到他的位置,伸出一根手指头,做出一个推倒的动作,表现出五岁小孩儿的“不堪一击”,然后冲他一挑眉。
雁东被她绕到沟里去了,觉得她说的还真挺有道理的。
此时,方才要进来的夏余晖,正跟盛齐一起蹲在外头吃肉干,夏余晖忍不住感叹:“我们东家这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千万别跟她绕,绕不过她的。”
盛齐愁眉苦脸:“胆子太大了,什么也敢说。”
“她就这样,”夏余晖不在意的道:“护食着呢,谁也不能说她的人不好。”
盛齐一肚子话没法说:“可是……唉!”
两人无声的对视了一眼。
盛齐的眼神儿在说:“你对权利地位一无所知。”
夏余晖十分无所谓“不管是谁,将来还不是要拜倒在东家的妖孽之下!”
雁东也确实没生气,他原本就是一个很能接受意见的人。
他笑问:“那你觉得他这样做是对的?”
“对啊,审时度势啊!我教的!”唐时玥十分骄傲:“不管黑猫白猫,抓的住耗子就是好猫,不管撒娇卖萌,能达到目的就是胜利。要学会充分利用自己手中的资源懂不懂?”
“例如盐铁粮,那是国之重器,例如钱权势,那是大人的游戏,而小孩子能利用的,就只有自己了。你要明白,很多时候,‘弱小’也可以是很有用的武器!懂不懂?”
她看着他,雁东只好点点头:“懂。”
他觉得这小娘子说话真的挺有意思,就问她:“你不介意旁人算计你?”
“这怎么能叫算计?这叫撒娇好吧!”唐时玥道:“他想要我的疼爱,他也给了我更多的依恋,这怎么能叫算计呢?你小时候没有跟大人撒过娇吗!”
他还真没有。
雁东无声叹气,然后笑问:“那个瑶儿,是你的亲妹妹吧?”
唐时玥点了点头,雁东道:“你亲妹妹与你,反倒不如祈阳亲近。”
“嗯,”唐时玥点了点头:“我倒不是不喜欢她,但是,怎么说呢,‘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真的特别有道理。阿瑶她太听话了,不管是干嘛,不用说她就做的特别好,完全不用管。”
“这样的小孩儿,根本叫人无处下手,我总不能天天拍手吹彩虹屁,哎,阿瑶你今天做的真好!阿瑶你今天做的比昨天还好!阿瑶你今天做的比昨天前天和大前天都好呢!”
她一摊手。
她表情和语气,都太搞怪了,雁东不由得一笑,笑着笑着,却又眉头一凝,若有所思。
唐时玥续道,“我要是真的这样夸她,她要不就是加倍努力,我真的怕累着她,要不然也有可能走另一个极端,惴惴不安的以为哪里做的不好,这样也愁人。所以,真的无处下手。”
“而且她完全不黏我,我一点当阿姊的成就感也没有!我虽然是阿姊,但我也是人啊,有回应和没有回应的,我当然还是喜欢有回应的了!而且阿阳这小家伙真的招人疼,你别看他在我面前撒娇,其实他能文能武,做事跟大人一样靠谱,这样的小孩儿……真的特别讨人喜欢,我超爱他的。”
她瞄他一眼:“所以啦,宁可做一个糟心的人,也不要做一个省心的人,不然就算分果子,都得给你个最小的!要不怎么都说‘欺负老实人’呢?”她语重心长的说完,拍了拍他的肩。
雁东扶了扶额,一边笑道:“只在你面前撒娇,所以格外讨你喜欢,对不对?”
“对啊!”唐时玥道:“情份都是处出来的,谁不想做特殊的那一个呢?”
雁东缓缓点头。
道理,倒的确是很简单的,但愈是简单的道理,才愈是叫人深思。
等晚上回去,他才跟盛齐道:“这个小娘子,是真的聪明。”
“比我还口没遮拦!”盛齐没敢提她说的皇上不皇上的,一脸兴致勃勃道:“我听夏余晖说,说他来了第一天,她就把所有生意都扔给他了,他诚惶诚恐的去问,她还说了一大通!”
雁东听的出他是故意岔开话题,也不点破,就笑道:“说了什么?”
盛齐连说带比划的学了学,那架势就跟他在旁边听着似的。
雁东却不由得挑了挑眉。
盛齐只当个笑话说,他却从里头听出了几分御下之道。
如果夏余晖不是这么一个性子诙谐,骨子里还隐约有几分离经叛道的人,她未必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看起来随兴,焉知不是另一种投其所好?
就像刚才,她看起来的确是一点没客气,畅所欲言,其实把气氛拿捏的恰到好处。
先噼哩啪啦毫不客气的批驳了他一通,但是到最后,一学祈阳,娇俏又可爱,逗的他一笑,那脸就再也整不起来了。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狡猾的很。
雁东叹着气拍了拍盛齐的脑袋:“凡事多想想吧,别一昧的傻乐。”
盛齐:“哈?”
雁东已经背着手走了。
其实他对唐时玥,还真没有什么男女之情,皇家成亲早,他大女儿都十岁了,看她就跟看女儿似的。
但是一个这么聪明又有歪才的小娘子,要不是因为霍祈旌不惜冒犯也要表明心意……他还真有几分招揽之心。
…………
一恍到了腊月二十二,玥坊放假了,最后一批用于“特卖会”的织品,也快马加鞭的运往长安城。
武馆的孩子也放了假,许问渠把唐时嵘他们拜托给了夏余晖,也回了府城的家中。
到了下午,两套衣服和同系列的帽子围巾袜子四宝半等等,也终于全部完工,而两天之前,雁东的四宝半也织完了。
于是雁东就合着他买下的福寿酒、唐家果酒、英雄酒和东坡肉之类的,连着他的信件,命人连夜送往长安,应该可以赶在年前送到。
完成了一件大事儿,大家都是一身轻,热热闹闹的过了个小年儿。
因为唐时玥的好人缘儿,饭桌上全是左邻右舍送来的各种吃食,大家吃的十分满足。
第二天早上,唐时玥忽然想起什么,开始抓差:“谁会写字?谁写字好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