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着夜风,酒气渐消,上官赫一个人走在漫漫长夜里,看着天上明月,心里多了几分愁思。
一直以来,他都想解除娃娃亲。
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思,那就是拿舒心当兄弟,从小就是。
可是,如今娃娃亲解除了,他却没有想象中的轻快。
这不是他想的结果么,为什么心里会闷闷的?
寂寂长夜,月华如银,而他的脑海中却到处都是舒心的影子。
粗鲁的,犯傻的,还有可爱的……
意识到这一点,上官赫微微一愣,他竟然会觉得舒心可爱!
撩开衣袍,直接席地而坐。
没想到短短两个月,舒心会在他的心里留下这么深的痕迹。
似乎,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喜怒哀乐都和她有关……
看到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他会生气。
见她活得粗糙的像个男人,他也会生气。
今晚,看到她喝酒糟蹋自己的身体,他更是气得想骂她。
他想,自己一定是病了,舒心如何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站在什么立场生气?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多了一道人影,他抬眸,是黑影。
“主子,夜深了,您回帐里歇息吧。”
“你先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坐一会就回去了。”
黑影没动,试探问,“主子,您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在这里,是不是因为……舒大小姐?”
“因为她?”上官赫摇摇头,“不是她,我没有闷闷不乐。”
“主子,属下能看得出来,您是在意舒大小姐的,您是不是……喜欢她?”
上官赫闻言,立即皱眉,“没有,不得胡言乱语!”
“主子……”
“好了,这件事不要说了。”上官赫骤然起身,抬脚回营。
黑影看着他的黑影,轻轻摇头。
这时,墨竹缓步走了过来,“刚刚我都跟你说了,咱们主子肯定不会承认的。”
“可是,主子这些日子的举动都表明了,他心里是有舒大小姐的。”
“他自己察觉不到罢了。”
“所以,主子这是自欺欺人?”
墨竹摇摇头,“这叫当局者迷。”
黑影走过去,不动声色将人揽住,“我也是当局者,但我的心不迷。”
“不理你了!”墨竹脸色陡然染了几分绯色,瞪了眼黑影,慌忙跑开了。
翌日,清晨。
上官赫顶着黑眼圈出了营帐,召集所有将士,班师回朝。
然而,所有人准备妥当,准备出发时,舒家人只见舒达和舒辰,并不见黄月英和舒心。
上官赫不解问,“红将军和舒心呢?”
“昨晚舒心喝太多酒,跟个傻子似的耍酒疯,又哭又闹,今日一早醒来就抑郁了,我娘怕她干扰到大家,先带她回京了。”舒辰解释。
上官赫略略点头,“出发!”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他竟有些失望。
从邺城回到上京,将近用了一月时间。
上官赫归京那一日,正好是霜降,红叶尽染,寸寸皆霜。
入大明宫,觐见文帝,针对上官轩一事,文帝虽然震怒但却没舍得斥责他没有将人擒获。
之后,一纸诏书下,褫夺上官轩世子封号,且挥兵溧河,征讨上官轩!
至于舒心杀人一事,文帝念在她遭人暗算,并非有意为之,且一心为国的份上,免她死罪,但要杖责七七四十九鞭。
圣旨一下,上官赫立即来到文帝寝宫求情。
“皇爷爷,舒心为了盗回虎符,在邺城上官轩那里受了重伤,到现在还未痊愈,若是再杖责七七四十九鞭,会出人命的。”
“这些朕都知道,只是不处罚舒心,难以服众。”
一同来求情的还有舒辰,他直接跪下道:“启禀皇上,这些日子来,舒心身体一直不好,受不了重责。为了不让您为难,微臣愿意为舒心受下这四十九鞭。”
“皇爷爷,孙儿也愿意为舒心受四十九鞭。”上官赫拱手。
文帝闻言,骤然眯起眼睛,瞧了眼自家孙子,略略有些惊讶。
“皇上,您打微臣就行,微臣皮糙肉厚不怕打。”舒辰忙道,然后转眸看了眼的上官赫,“殿下万万使不得,我来帮舒心受过就好。”
“舒心会如此,皆因我而起,我替她受下四十九鞭是应该的。”上官赫坚持。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别争执了,这四十九鞭就让舒辰受过吧。”文帝扬声吩咐。
“皇爷爷……”
上官赫刚开口,就直接被文帝制止,“好了,朕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说了。”
他自然舍不得打自家孙子,正如舒辰所说,他皮糙肉厚,打两下不打紧。
受完这四十九鞭后,舒辰是被人抬着回府的,上官赫亲自送了回去。
来到将军府,经过舒心的院子时,他下意思抬眸看去。
然而,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看见舒心在院子里练习流星锤。
舒辰注意到他的眸光,解释道:“我家舒心伤还没好,我娘现在不许她碰流星锤,她现在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练习过了。”
上官赫略略点头,犹豫问出声,“她现在……还好么?”
“挺好的,能吃能睡……”舒辰正说着,下人不小心碰到他身上的伤口,他顿时爆发了一声惨叫。
“你们小心些。”上官赫斥责了一句。
将舒辰送回房间后,他匆匆离开了将军府,到底没有去找舒心。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他们回到上京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转眼间就是寒冬腊月了。
这三个月来,上京很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对于如此安静的上京,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没有了说书题材,连带着整个上京的茶肆生意都不怎么好。
刚进了腊月里,无波无澜的上京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打破了许久以来的平静。
就连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都丰富了起来……
“你们听说了么,舒大将军家里的那位母老虎要比武招亲了!”
“真的假的,谁敢去招亲?敢和母老虎比武,那不是找死么!”
“我还听说,舒大将军为了找女婿,可是压上了所有的家产,就连棺材本都拿出来了!”
“就凭这一点,没准会有人去呢,你们说是不是?”
几人说的兴奋,根本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道月白的身影,那人脸色微微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