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枝儿也是豁出去了。
这是现在唯一一条留给她的活路了。
丞相府上的梅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用去打听,也容易知道。
各人有各人的圈子,有些陈年旧事,在他们这些下人这里,倒是新鲜事了。
梅夫人的性子,她在入府的时候就知道了。
若是等到东窗事发,到时候梅夫人一定会为了自己的女儿在自己身上泼脏水,她才没这么笨。
先出手的人,才更有机会寻到一条生路。
顶着丞相府的人是丞相,不管这家人的名声都坏成什么样子了,只要有钱,她就能为他们做事。
但做事,不是作死。
“老爷若是不信,可以去小姐原先的屋子里瞧瞧,有个首饰盒子,里面有一封情书,便是黑衣人送过来的。”
她到底是在府上开始就伺候了一段日子的,黑衣人的事,是夫人要求瞒着外人的。
那时候的她还没理解,直到进了宫,直到皇上来了宫殿一次,直到紧跟着而来的黑衣人借住到了天亮。
那一晚,宫殿内都是男欢女爱的靡靡之声。
枝儿并非什么都不懂,那个时候她也曾害怕过,但是这趟浑水她趟了进去,却陷得不深。
信的事,也是以前知道的。
这次许秋妍并没有说取回来,但为今之计,是要稳住许济。
她不得已之下将这件事说了出来,“小姐说,黑衣人不出现,她,她想他了。只有那封信才能让小姐安心,不然,不然,以小姐现在的性子,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小姐说,这孩子若是皇上的,就算生下来了,也会选择掐死。”
“孽畜!”
许济大口喘着气,知道的人以为他是在生气,不知道的,也许会认为刚才他是在进行一场马拉松长跑。
“做了什么孽啊!”他长叹几声,眼眸猩红,像是涨出了红血丝,“你等着!”
“老爷,奴婢,奴婢当时真的不知情啊!也是,也是今日才晓得的。从前通信的时候,说的都是如何在宫中站稳脚跟的事,奴婢,奴婢只以为这是老爷请的先生。却,却也是今日才知道那信上,是,是在互述衷肠。”
许济去找信了,顺便客客气气的遣散了府上等着喝茶的客人。
枝儿一直埋头的跟在后头,她知道,自己的生死就在许济一念之间了。
若是一直瞒着,只剩下死路。
现在的她,虽然看上去诚惶诚恐,可内心却还是在高兴。
马上,就不用一直头上悬着把将要落下来的刀了,马上,就知道自己最后的路了。
她高兴,她喜悦。
她忽然理解了许秋妍每次见黑衣人时的癫狂心态了。
自然,信件是有的。
毕竟这个黑衣人当初知道苏影这个黑衣人出现在丞相府之后,可是废了好一番功夫才趁虚而入的,知道许秋妍心悦于黑衣人,那个顶替的黑衣人可是绞尽脑汁才融入到这个角色中。
以至于,现在只剩下半条命的他,在知道她可能怀上自己孩子的时候,还是铤而走险的去见她了。
虽然,她也许这辈子都不知道这件事。
许济看着信件上的唐突之词,大发雷霆的提着剑在屋子里乱砍一顿,枝儿离的远,在许济看信件的时候,她就躲到门边去了。
屋中家具杯具一类的不少都翻在了地上,丫鬟小厮们立在外面想朝里看,却是被枝儿身躯挡住了。
良久,许济从地上扶起一把椅子,坐了上去。
“你知道多久呢?”
“奴婢……”
“老实说话!”
枝儿打了个哆嗦,“两天前,小姐开始孕吐,本来奴婢是想去找太医,小姐说吃坏了东西,奴婢也没当一回事。那天晚上小姐说,要是黑衣人能来陪自己就好了,让我有空回府一趟,将这信取出。”
“孽女!讨债的孽女!”
“皇上知道怀了什么心情?”许济发完脾气之后,人也清醒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皇上是否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几天前上了一次朝,很多人都在怼着秋妍从前的画作说事,特别是以冷家为代表的人,就连一向不上朝堂的五王爷云天舒也站在了废后一派。
他知道废后是要迟早的。
皇上杀大臣是习以为常的事,但杀自己弟弟,就说不过去了。
原本看着皇上没发话,那些门客还能往府上走动,现在皇上旨意也下了,也不知道后面的事要如何收场。
倘若没有发现秋妍和人厮混的事,好像还有法子解决,若是发现了呢?
许济不敢往下去想了。
“奴婢没看见皇上,是德公公宣旨的,宣旨之后还带了太医。太医说是喜脉。”
先宣旨,再诊脉。
这是将话堵死了的。
天子之言,入九鼎。
岂能玩笑?
但诊脉?
“诊脉前说了什么?”
“说是听人说小姐今日食欲消沉,再加上小姐这段日子喜欢打压殿内的宫娥,也估计这么个原因,便请太医了。”
许济心中捧腹,这不是皇上在侧面说自己女儿有病需要瞧瞧么?
“公公走的时候说要小姐保重身子,还没走之前,小姐大发雷霆,将公公伤到了。”
“这,这……”
德公公是云天逸后来提上去的,管理方面确实是个人才,就是在靖王离开盛京之后,宫里疯掉了一批人,云天逸和小德子都是属于这类人。
许济深吸口气,颓废的看着她,“去找管家,也就是领你进来的那位,领了赏钱就走吧!”
他是懒得去折腾了。
这个女儿不成气候,不是还有个接机成名的四女儿么?
反正就在宫里,这么好的机会,不用白不用,虽然年纪还小,但混个女官应当还是绰绰有余的。
“夫人。”枝儿有些胆怯的看着站在院落门口的梅月衫。
是的,梅月衫没进来,因为新提起来的管家是许济提的,他从前也是在这位夫人手下吃过亏,现在正记仇,将门神一角担当得很好。
“小姐怎样呢?老爷为什么在这?”梅月衫觉得不正常。
这小妮子,自己还敲打过的,对云天逸没心思,难不成看上自己这边的人呢!
她正心烦着,就听到里面许济近乎吼出来的声音,“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