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来的师伯?”
银尊?根本不像好不好?
秋彦靠在车厢上,瞧了眼所在阴影中安然熟睡的韩连,乔庄颔首,了然了。
他又坐了一会,车子依旧前行,一路上只有车轮滚滚的声音。
秋彦进门之后,何靖便也没再开口了,马车踩在雪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目的地。
乔庄终究没能心静,轻手推了推秋彦,哑声问,“是不是有问题?外面?”
秋彦摇头,一手做喇叭状,凑到他耳边:“有人跟着,故意溜溜,看有没有更多的。”
“他不重要?”
“出现了就不重要了。”秋彦说,“过早暴露的都算不得真正的敌人。”
“他不是十三花楼的人么?”
“是啊!”秋彦不明所以。
“咱们不是要找十三花楼的人么?”
“可是他们潜伏时间太长了,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人了啊!十三花楼不是密不透风的,销魂门已经死去的老门主,还活着的安阳,还有天医府的苍元良,计城,他们都是。还不包括盛京城内的真身替身,他们存在的时间太长了。”
“师父来信说,十三花楼一开始就在中舟,并不是如传言中所说,它是土生土长的中舟门派。也许,十三花楼的存在和前朝有关。”
“前朝?”
“天医府存在虽然久远,却也是从前朝开始才声名大噪。”她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若是普通的药局做到这么大,当朝早就出面镇压了,可是,先帝非但没有,却还是御封了几位老圣医。”
“就时间上而言,销魂门出场时间就在前朝宫闱之乱发生之后,那时老门主尚且年轻,在先帝坐稳皇位之后再出面的销魂门门主年龄老了许多。”
“你这些怎么知道的?”乔庄心中有所疑惑,那时候的秋彦还没出生。
她所知道的事,因为银光楼现在有了万事阁的原因,这些消息很可能是真的。
但是年代久远,能查到的可能少之又少。
不是他不信,而是,匪夷所思。
“你父亲,师伯的父亲,还有前一代夜孤影,以及真正失踪了的该有圣医之名的一位医者。计城曾经想过谋害靖王,正是那位医者误打误撞的出现在了靖王府。”
“因为靖王妃?”乔庄想到了这个可能。
这一代的夜孤影知道这么多秘密,找人装扮一下那位医者也不是不可能。
他也一早就对夜孤影是靖王妃有所怀疑,后来几度怀疑几度误会解开,现在听说夜孤影不止一个,乔庄反倒是一点都不惊奇了。
只是,他更好奇的是,他们的身份,又是什么呢?
十三花楼,多半是前朝参与过霍乱皇室的余孽,先帝念在其是一脉血亲的份上,这才决定放他们一条生路。
让他们各自安好。
却没想过时隔多年后,不,不对,当年前太子的事多半也是有古怪。
说不定,先帝的死,也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如此说来,倒是先帝的软弱,害了自己,还有自己的后人。
“对,你如今算得上是本家人了,所以,我告诉你这些,也不算过界。”
“那倒是谢谢了。”乔庄心里苦闷。
心说,早知如此他当初还不如直接找万事阁出面,帮自己去追踪何靖,也不会在一切都摊牌之后,心里这么难捱。
“不过,这和乔家有什么关系?只因为我父亲知道这些,便想要毁我乔家根基?”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秋彦嘟囔一嘴,已经阖上了眼睛。
何志行在轿帘掀开的那一瞬间,就认出来那张憔悴的脸是谁了。
何靖。
别人对何靖的第一印象,或许会是盛京城内第一才子,可何志行不一样。
他知道何靖的另一重身份。
这人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何志行就知道了。
原本是他们这边的人,不过在找人伪装的时候,发现他同真正的何靖长得很像,于是,他领了何靖的身份。
何靖脸上那张脸,是真的。
并不是用了其他什么伪装,才变化出来的脸。
原本何志行跟着,是打算通过何靖找回自己该有的身份的,毕竟他坐在轿子里,若是自己凑上去了说不定还能保暖一点。
可是,他发现自己错了。
抬着轿子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原先守在轿子周围的人。
特别是那个女人说的那些话,无论是从哪看上去,轿子中的何靖都是被软禁了的。
何志行发愁了,这人他到底是救还是不救呢!
若是不救,当初去靖王府放火的时候去的一批人,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归西了。他若是回去了,少不了要被盘问一阵,若是不会去,倘若被哪拨人举报出去了,他又改怎么面对。
犹豫许久之后,他下定了决心。
人,是一定要救的。
于是,他继续尾随。
跟着跟着,他发现了异常。
两顶轿子。
两对列。
但显然,另一顶女人上去的轿子对这群人而言才是最重要的,相反,何靖那边除了一个车夫,便只剩下两边随性的独自一人。
反倒是女人那边,在女人上车之后,原先跟在何靖这边的走了六个,去那边车架两旁警戒去了。
这不对劲。
何志行咬着牙,搓了搓手,就着地上的大石头慢慢摸了上去。
大清早上街上没人,车撵横行,地上结了冰,车子走的慢。
侍从都在瞌睡犯困,倒是个下手好时机。
到了拐角处,前车先行,何靖的车在后面。
他瞅准时机,先敲倒了外侧的人,又跟着摸到内侧,堪堪搞定两人。
马车头刚驶入拐角,他爬上了车,捂住犯困的驾车人的嘴,将人敲晕之后把人扔下了车。
在做完这些之后,何志行累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上受刑的伤口疼得他呲牙。
老天也许是眷顾他的,这一路上都没出什么幺蛾子,他将胆大心细发挥到极致,跟着旁边的马车又走了一截路,等到了岔口的时候才将马车掉头。
等终于看不见其余影子,他停下马车,也听不到别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
“何靖!”
何靖睁开眼睛,觉得这声音有些怪异,可车停了,自己该是要下车去做阶下囚他明白。
不过,等掀开车帘的时候——为什么道路两旁还是白雪一片,根本没什么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