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府门外少有的闲人正好奇的打量着在外面的马车,马车前的板凳上坐着念白和鱼星在分着先前买来的零嘴,而马车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本来今日是回门日子这件事丞相府上下都当知道,可偏偏大门紧闭着,只开了方便下人进出的小门。
这摆明着是要看轻他们家王妃的。
因此刚到这的时候鱼星就动怒了,可是他家主子却说王妃困了,他们便一直这么僵着。
鱼星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不懂得收敛情绪,若不是见念白有些怕他,他早就将那些瞎看的眼睛给挖了。
“主子,咱们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晃着手里的糖人,先前偏门那边的小厮就瞧见他们了。
也应当是去通报了,怎么这么久了也不见半点动静呢?
“影儿睡着了,不急。”云承泽平静道。
丞相府上的人应当以为回来的只是许秋影吧,毕竟先前许秋妍和云天逸都去府上试探过,都知道他如今病入膏肓靠着参药吊命了。
许秋影之前露得那一张血色方巾,唬住了不少人。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问,“你是叫念白吧!”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三个丫鬟只带了这一个,既然许秋影信任,她又是在生死间成长的人,看人应当不会错的。
“是,王爷。”念白埋着头看向轿子内,“王爷可是有其他吩咐?”
“配合你家主子。”
他说的不是王妃,而是主子。
念白算是选中的三个丫鬟里年岁最大的,又本就在富贵人家里当差,自然是明白这话里的弯弯绕绕。
许秋影是她的主子,而不是附属于云承泽的王妃。
她有些奇怪,可也并未多问。
“是。”
此刻,许济正坐在书桌前,那封拆开的信正摊在桌上。
他发了会愣,看着另一侧白纸上之前写下的二字,“谢恩”。
那封信是宫里传来的,也是他将许秋影叫回来的目的。
无疑,就算云承泽曾经权倾天下,经历了活葬一事之后也损兵折将不少,再加上这次是伤了根基,他便更不看好了。
许秋影药里的毒他知道是梅氏下的,可却并未阻止,因为这个女儿在回到许家之后存在感几乎没有。
而她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对于以后许家的发展根本不可能有贡献,还不如早早舍弃了。
这些,都是一个当家主母该为许家做的。
“管家呢?”他点了火折子,将桌上的信件连同着那张白纸黑字的纸一并烧毁了。
“在。”谢旭一直候在屋外,今天的事他大概知道。
大小姐要回门,只是老爷已经吩咐过了,门外那边没人守着。
这是为了给大小姐一个下马威,原因是三小姐说过,现在的大小姐虽然还是傻的,可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对于变化,出现在靖王府的对他们而言总归不好。
“外面如何呢?”
“轿子一直停在门外,没人下来,车前坐着的貌似是鱼星和一个不认识的丫鬟。”
许济叹息一声,想着前段日子许秋妍回府之后在他面前的抱怨:“这变化还真是大,竟然摆起谱来了。”
他根本没去想到先摆谱的人是自己,而外面来的是比他地位尊贵的靖王。
“老爷的意思是?”管家不好多揣测。
大家里的肮脏他见得多了,他不过在丞相府待了五六年而已,在他前面的那位据说是因为手脚不干净被逐出去的,可真正的原因谁知道呢!
“再晾晾吧!今日府上也没什么别的事要忙。”
“好。”
等到管家走了之后许济揉了揉眉头,他忽然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几日他总有种被人窥探的错觉。
“何时呢?”云承泽坐在马车内小憩了一会,一觉醒来发现怀里的人还没醒,甚至于连鱼星都没叫醒自己。
“等了一个时辰了,主子可是要叫门呢?”
“咱们回去吧!”许秋影这话一出云承泽一阵诧异,若非她一直跟在自己身侧,他定然会以为这人被调包了。
这声音,又不是许秋影的了。
“你会腹语?”
“口技。”她有气无力的瞧了他一眼,见他一脸期待也不忍叫他难捱正要往下说去,却感觉马车忽然被震了一下。
“你谁啊!”
鱼星已经从车头跳了下去,看着跟前打扮得灰头土脸的人一阵愣。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人好像是从院墙上蹦下来的?
地上那人缩成小小一团,被鱼星这一嗓子吼吓得给跪了,只是一抬头便发现这人自己不认识。
“你没事吧?”鱼星想要将人扶起来,这么高的距离多半是脚崴了。
可谁知他刚一靠近,那人就站了起来,且躲他像是在躲瘟神一般,“你又谁啊?”
那人含糊不清的说着,抬起头来的时候鱼星才发现她嘴里正咬着一截萝卜。
在看那人的衣服,一身灰不溜秋的,贼人应当不会蠢到白天作案,可能是丞相府上哪个下人吧!
“你堵我家门前干什么?找许济啊!”
“……”
鱼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这满身补丁的粗服上,她头上带着一定破花帽,帽子下的头发跟稻草似的炸着,在加上身上带着的痞气,看上去不像是丞相府的人,到有点像街头的混混。
可是她嘴里却说这是她家?
“混混”一步一步的上前,念白能确定这人眼神在自己身上,她有些慌张得朝后退去。
鱼星总算是看不下去她这登徒子的行为将人拦住了,“你想干嘛?”
“我女的。”她不耐烦的拍了一掌鱼星伸过来的手,“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么?”
“你?”鱼星当场石化了。
这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他就没看出来哪里像女孩子了。
女孩子的脸能这么脏么?能打扮得这么不讲究么?
“这谁送你的啊?”她将念白逼在马车边缘上,伸手勾着她耳朵上的坠子,“有点眼熟啊!”
“我,我家主子。”念白听她表明了自己是女性之后,这才稳住好歹没被吓哭。
“你主子又谁啊!”她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头,“我既然有印象那该是富贵人家,许济那么虚伪的人,不应当冷落的啊?怎么会吃闭门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