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调子与先前不同,这回像是不耐烦周旋下打算速战速决才显出得暴虐邪性,那些尸傀顿时头颅发出此起彼伏碎裂声。下一刻竟如被砸烂的西瓜瞬间爆裂,随之**迸裂开去,身如秋割稻草尽数倒下,不再动弹。
浅聆心瞠目讶然,这才是他原本的实力吧?居然如此残暴。
这妖异诡谲的术法在仙门中罕见,檀珩书也正自蹙眉,面沉如冰的看着那人背影。
煜天音放下嘴边夺魂,嘴角浮现一抹阴沉诡谲的笑,样子看起来与当初魔君别无二至。
虽此曲邪性,却也不能认定他就是修炼了何种邪术或着看出他身份,煜天音会如此有恃无恐也是随着他狂傲不逊的性子。
就算檀珩书,也只觉此人身上那扑朔迷离之感,也不能对他怎样。
煜天音收起竹笛,手中一打旋背在身后,若无其事走过来看着檀珩书道:“檀掌门,这些凶尸看样子来路不简单呢,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檀珩书再看此人,他眉宇间那抹桀骜就突然与一个人重合,神采眼神有过一晃眼的酷似,面对此问沉默不言。
浅聆心从地上站起,朝他们走过去时突然胸口被狠狠拧了一把,脚下带着踉跄差点不慎扑倒,结果被两人同时一左一右接住了。
这俩人之间本有还些气氛凝固,这会都担忧起来,几乎同时问出了关切之语。
浅聆心摆摆手胡说八道了句:“经水不利,少腹满痛——蹲久了有点晕,不碍事。”
听出了其意的两人,本紧绷冷肃的脸上又都闪现了古怪表情,各自尴尬别开脸。
煜天音没眼看的松了手,檀珩书觑她脸色却觉不对,那手也是触及冰凉,反手改为了探脉,片刻后发现这脉象有异,却只婉言问道:“你……可有心疾?”
煜天音闻言脸色微变,想是他察觉出了什么,便顺水推舟般对浅聆心道:“你忘记吃药了?”
这话令浅聆心反应过来,看了看给自己探脉的檀珩书那疑惑目光,只得对煜天音的话从善如流道:“出来急,忘带了。”
其实并非没带,只是真的忘记吃了,煜天音自袖中拿出一枚瓷瓶倒出一粒丹丸,强行捏开她下颌塞了进去,再一合迫使她吞下。
浅聆心猛咳道:“你想谋杀亲妹啊!”
临行前,檀珩书重新给苏家外层加上了一个防御更高级别的法阵,防御范围也比原先扩大了好几倍,有他这封印术上祖师级别设下的阵法结界可震慑方圆百里各种凶祟恶灵,厉鬼邪神不敢靠近。
煜天音走前很冷淡,连句兄妹间关切嘱咐的话都不曾有,转身就朝另外一条道离开了,浅聆心则随檀珩书一道去了南襄。
南襄城地处江南繁华之都,官道四通八达,此地水路更是贯通外海与运河,天南海北往来通商带动了此地经济商贸的繁荣鼎盛之象。
一进城便被熙来攘往,河清海晏的一派热闹繁华景象所吸引,与路上檀珩书惜字如金跟她说的此处闹邪灵之象完全大相径庭。
檀珩书又换上了那身玄色箭袖轻袍,后面看身段颀长背部线条流畅挺拔,倒是颇为潇洒俊逸,看来他只要有心掩藏身份和修为时都会换上这身看似比较接地气的黑色简装。
进城之后,檀珩书直奔一家客店,看样子轻车熟路毫无迟疑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样。
这家客店一楼是酒肆供人吃食,楼上是客歇住房。客店掌柜是个女人,看着二十五出头,修为普通打扮素雅,模样清丽,抬头看了入店黑衣男子后脸上微微一顿,旋即看了看四下,上来特别恭敬的对檀珩书道:“公子,你的房已备好,这就随我去楼上雅间。”
客店老板娘问都不问直接引路带人的举动令浅聆心一下明白,这定是檀珩书所识的便没多疑随后跟上去了楼上比较靠里边的一处房间。
老板娘倒完茶水,看了看身边这位长得俏丽女子微微含笑道:“还是头次见公子带姑娘回来,长得可真是灵秀可人。姑娘的屋子就安排在隔壁,一会我带你过去。”
浅聆心微笑点头致谢,那边檀珩书见她眼里疑惑,便说道:“她是默凡长姐,名唤默焉,这里是他们家族产业。”
浅聆心与她互相打了招呼,默焉则道:“公子太客气,什么产业不产业,当初若不是您帮衬扶持,怕我们几个也只有流落街头的命……公子先稍作歇息,我这就差人去让默凡过来。”
老板娘出去后,浅聆心目光望向窗外楼下那几桌吃得面红微醺的食客,就近三三两两那一桌人,正唾沫横飞聊着城中奇闻轶事。
浅聆心收回目光落在对面人身上,问道:“仙尊,方才沿街听见有人说什么“变态采花贼”是怎么回事,这与城中那作祟邪灵有关?”
檀珩书抬眸看她,放下手中杯子,简单说道:“近日城中有女子失踪后被杀,发现尸体时身无衣物,发被剃光,所见形貌正如秘境那两名黑袍者略同。”
浅聆心被这骇人之闻惊住,疑惑道:“云锦镇最近还有尸傀出现,难道是同一人所为?或者说他们的真正据点就是在南襄城。我一直不明白,这背后之人炼制这些丹药祸害平民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就只是为了把他们变成尸傀为己所控么。”
檀珩书道:“鬼村的百姓只是试炼的牺牲品,主首若在南襄也大可不必舍近求远,他的目的已不单单只是为了炼制尸傀儡。”
浅聆心两手臂枕在桌上,一脸好奇与探究的对人道:“我倒听说仙尊心系苍生,有逢乱必出的事迹,现在你是掌门断然不能再事事躬亲。南襄若只是普通邪祟你大可让宗门有能力弟子前来摆平,能让你亲自跑一趟的,这里发生的也绝非寻常事吧。”
檀珩书那双眸子微微一亮,带着些许莞尔与赞许之意,也不掩饰道:“确实不寻常,此事与被盗灵器有关,你接下来可还有兴趣参与?”
浅聆心眉头跳了跳,他这话一时间还真不敢轻易回答,像是会被循循善诱到一个圈套里。
檀珩书看着她,继续道:“说到灵器,曾经玉灵鼎也被魔门盗过一回,传言他们开启封印炼制蛊毒,门中不听服从者被强行服之,此后终身为之所控,不知这个你可曾听说过?”
浅聆心身心一震,一颗心都在此刻沉了底,面上却不带出任何表情。她都暗自惊诧居然可以在他这样的人面前做到这样不露声色。想起今日被他把脉情形,这就被他给发现什么异样了么?
就在双方气氛开始有些冷凝之时,被楼下那桌醉汉一记拍桌声打破了沉静。
那大汉颇为粗鲁,嗤之以鼻道:“什么狗屁国师,就是个妖言惑众江湖骗子,朝中重臣早对他怨声四起,老皇帝昏聩无能对这妖道偏听偏信,居然也开始修仙问道求长生。没见朝中当庭反驳者家中女儿都会被无端杀害?我看并不是什么采花贼作案就是这妖道暗中所为!这些年老皇帝被他蛊惑修仙炼丹不理朝事,若不是有大皇子从旁稳固朝纲,这江山社稷,国祚必衰!”
对面桌附和道:“听说皇帝修仙并非只为长生,而是想要复活一位曾深爱外邦进献来的妃子,贵妃曾诞下一子也是幼年离宫失踪,听说这位失踪皇子才是未来储君人选,只可惜失踪这么多年了谁知道如今是死是活。”
浅聆心收回听闲言的心思,却见对面檀珩书面露阴郁,他桌上捏着瓷杯那修长指间也紧了紧。
她正疑惑之时身后门被打开,一名身着浅灰劲装男子走了进来,正是有些风尘仆仆的默凡。
默凡朝二人打过招呼后也闲话不多说,直奔主题道:“公子,可能事情有变,从这接连几起案件手法来看确实是同一人所为,属下也从义父在朝同侪里获得了一些消息,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国师或许真的是他。”
提起此人默凡那明朗神色又现出中秋夜那晚的悲愤,浅聆心自私下知晓默家没落绝非出自偶然,只是每每提起默逸尘眼里都有难以抹去的浅伤忧愁,也不忍细问此事来龙去脉。
默凡在檀珩书面前自称“属下”也对这看起来有另外一层主仆关系的二人颇感好奇,檀珩书只是皱眉点了点头,似乎也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并没有太多惊讶。
默凡又提起一事,话里有话隐晦道:“还有,昨日我在城门口见到了离朔,说是奉荀尊之命护送青州柳姑娘回去顺道来此替岚尊置办点异域香料,可岚尊不是最讨厌熏香的么,每次去找公子都对您静室白檀宁神香嫌恶得避之不及,这回他怎有这爱好了。”
浅聆心闻言便一阵奇怪,想起昨天初自见到离朔那怪异感觉,便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时辰见到离朔的?”
他们两人同时疑惑目光看来,默凡道:“约是午时三刻,有何不妥?”
按照这里到青州的脚程起码也得一天半夜,昨日离朔接近午时离开,分明是中途离队特地赶来的此处。
这话也让檀珩书眼中那本来的疑惑又加深了几分,明显他也看出了其中端倪,他并未多言,沉吟片刻,只是对默凡道:“接下来的事由我处理,你二人留在客店,切记,夜里莫让她出去乱走动,也不要插手此事。”
浅聆心一怔,旋即笑了笑,肆无忌惮拿话噎他道:“你这不厚道,刚还说让我参与,这就打算撇下不管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