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公寓。
清晨的阳光照进来,安如暖揉揉眼睛爬了起来,拿过闹钟才知道自己似乎睡了好久好久,顺手打开了电视。
早间新闻的女主播正在报道着最新的时讯。
“本台记者报道,于今日凌晨1点有一名中年女子,自我省国际酒店6楼跳下,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当场死亡,具体情况还需警方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闻言,安如暖一口牛奶差点儿噎在了嗓子里,她皱眉仔细的看了一眼,总感觉那张打了马赛克的照片似乎和一个人很相像,但具体是哪个人,她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忽然,门铃响了起来,安如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因为她安装的那个门铃基本就是个假设,经常来她家的人,一般是不会按门铃的,再说了,这大清早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抱怨归抱怨,她还是不情愿的从被窝里挪出身子,趿拉着拖鞋有气无力的走到了门边。
正要拉开门时,她忽然回想到这段时间以来的各种事情,于是长了个心眼,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夹克,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在她疑惑间,男人抬起了头,安如暖一惊,父亲不是躺在医院里吗?他平日里从不关心自己的生活起居,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吱呀一声她来开了门,父亲看起来脸色并不好,嘴唇也是发白的,一双眼睛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更是看上去一片浑浊。
见此,安如暖心里微微疼了一下,伸手扶着他缓缓的坐到沙发上。
“不知道爸爸怎么得知我住这里的?”
接过女儿刚刚泡好的热茶,抿了一口,安父喘着粗气的气息逐渐平静下来。
“爸爸早知道你住这里,只是不清楚具体的门牌号,刚刚啊,是白慕送我过来的。”
虽然此时真相大白,但是那么多年以来的委屈和难过还是萦绕在安如暖的胸口紧紧不能散去,她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淡淡开口。
“爸爸怎么会突然想起到这里来呢?在您眼里,不是早就没我这个女儿了吗?当初扬言断绝父女关系的人可是你。”
这些话听起来可谓是相当刺耳,难道要一直与自己的血脉就这样敌对下去吗?安国民简单思索了一下,坐到安如暖身边,拉过了她的手。
“你这孩子,心里还怪父亲吗?只是父亲一直不知道真相而已,是爸爸错怪了你妈妈,对不起,你还能原谅爸爸吗?”
谈何原谅,难道这么一句简短的话就能把她多年来受的不公平待遇一比勾销吗?安如暖咬咬牙,情绪有些激动。
“爸爸你怕不是因为生病,所以神智有些不清楚呢!我已经明明白白说过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伤害已经造成,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安父看着女儿脸上的愤怒和悲伤,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良久才轻轻开口。
“去一起看看你妈妈吧!”
看望母亲,请问你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吗?或者说,你配吗?安如暖正要脱口而出的一席话因为触及到父亲悲伤的目光,而生生咽进了肚子里,随后她别过头去,不易察觉的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泪水,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好。”
城郊一处公墓。
此刻天公不作美,偏偏下起了瓢泼大雨,安如暖举着伞,一老一少走在弯弯绕绕的大理石小路上。
抬头望过去,一路水汽氤氲,这片公墓甚至都没有看守的人,四周围静悄悄的,一片荒凉,又因为正值深秋,植物光秃秃的只剩下了干枯的枝子。
此情此景,真让人难过,想不到母亲一生风风光光,去世以后却孤零零的躺在这么荒凉的地方,父女两停在一处小小的墓碑前。
墓碑上的女子,明眸皓齿,神采飞扬,安国民已然记得婚礼上她一袭白纱,端庄舒雅的牵住他的手,然而现在,只留下一张肃穆的黑白照片供人缅怀,他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那张覆上厚厚灰尘的照片。
安如暖慢慢蹲下来,将手里的菊 花放在墓碑前,鲜亮活泼的黄色与周围的荒凉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父亲,始终没有说话。
一遍一遍的抚摸着那张照片,安国民不由得老泪纵横,思绪飘回到了多年前。
林捷徽与他同为管理学院的学生,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校花,才貌双全,他是在一次聚会上结识这位让他心动的女子。
她有着一头长发,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笑起来唇边有浅浅的梨涡,两人就和所有普通恋人一般去一起看书,一起学习,一起游山玩水。
毕业之后,管理相关专业的安国民顺理成章的接管了家里的企业,并于同年像林捷徽求婚。
婚后,两人伉俪情深,只是好景不长,林捷徽的状态却越来越差,医生诊断得出她有了抑郁症。
到后边就是,林捷徽带着女儿出了车祸,车子摔下悬崖,她当场死亡,等到安国民再见时,美丽的她已经香消玉殒,变成了太平间里一具冰冷的尸体。
从此以后,安父性情大变,越来越不待见长相酷似亡妻的安如暖。
只是,谁也不知道,林捷徽当年出现抑郁症的原因,有一次在李淑敏的精心安排下,她“无意间”发现了李淑敏和安国民在她婚前,已经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她虽然相信丈夫的人品,但是却过不了这个坎,也无人可以谈论这件事情,久而久之,埋在心底的的这件事变成了直接导致她抑郁症的元凶。
静静的听父亲说完这一切,安如暖只感觉有些惋惜,为母亲赶到不公,同时也埋怨父亲误会了这么多年,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去相信自己的妻女。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他也没有脸面再待在安氏集团了,于是安国民再次开口:“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妈妈。”
可是,一句对不起能起多大的作用?人都已经去世了,活着的时候不去好好珍惜,凭吊道歉又有何用。
空气里陷入一片沉寂,安国民叹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说:“所以,如暖啊,安氏集团的股份,爸爸还是要交到你的手里。”
但是,对于安如暖来说,这些年以来,她心心念念的不是股份,而是一个正常的家庭,正常的爱。
“我能够自食其力,不需要这些,你大可以拱手送人!”
女儿的态度异常坚决,他摇摇头,将手放到安如暖肩膀上:“小暖,这里面也有你妈妈努力打拼的那一份,如果你妈妈在世,她也希望你接受安氏的。”
提到母亲,安如暖最终犹豫着点了点头,但她眼睛里还是闪过倔强的光芒。
“不过,你记住了,我是永远不会原谅你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