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迟的话说得轻飘飘的,却像是小石头落进了一汪平静的水面一般,水面在传出了一声落水声后,便跟着泛起了层层涟漪。
“……!”扶初像是被说中了似的,整个人不禁跟着一颤,差点没稳住身子从屋顶上摔下去。
“我才没有……!”扶初讪讪地否认了一声。
语毕,她那白白净净的脸上也跟着不争气地晕开了一抹淡淡的红色。
不知为何,栖迟的话说完了之后,扶初的身子竟是鬼使神差地跟着热了起来。
扶初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安静了一会儿后,又倔强地开口了:“栖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楚暮是师兄,不可能的……”
栖迟淡淡然地看着扶初,好像早就把这一切给看透了,她稍稍顿了一会儿后,才终于开口了:“我说你们上辈子是不是在月老那儿把他的红绳打了个死结?”
栖迟这么一问,扶初的心跳便好像是漏跳了一拍似的,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转头,不解又好奇地看着栖迟。
她知道,栖迟是灵卜兽,从过去到未来的一切,没有栖迟看不到的,只有栖迟不想看的。
四目相对,栖迟也是看懂了扶初眼眸中的这份情绪,然,她却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她好像不想告诉扶初。
“什么意思?”扶初见栖迟久久没有开口说话,终于忍不住又开口问了一声。
栖迟见扶初眼中那满满的求知欲,好像有些心软了:“你想知道?”
扶初“嗯”了一声。
待扶初说完后,栖迟却又没了声音,似在犹豫些什么似的。
过了好久,栖迟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朝着扶初伸出了手:“行——那我告诉你。”
扶初看着栖迟朝着自己摊开了掌心,心中竟是多了一份迟疑,她犹豫了一会儿后,才将手搭在了栖迟的手心之上。
双手相触的那一刹,扶初便感觉到了一股向上的暖流正在源源不断地注入她的手心。
扶初慢慢闭上了眼,用心感受着这个股向上的温热。
暖流延着血液缓缓向上涌去,带着一幕幕扶初从未见过的画面,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刹那间,扶初好像置身在了一片陌生的环境之中,周遭一片静谧,云雾缭绕,宛若仙境。
她远远地看到了树下的男人,他一袭白袍,干净而又高贵,就像是千年雪山上的一朵高岭之花一般。
那是楚暮。
扶初看到了树下的楚暮;看到了楚暮回眸是那清澈而又深邃的双眼。甚至,她还能清晰地感觉到,在见到楚暮后,那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一幕幕陌生的画面如同过眼云烟一般从眼前略过,直至她清楚地看到楚暮拿着尘离,抵在了她的喉间……
忽而一阵刺痛涌上了扶初的脑袋,让扶初不禁蹙了蹙眉。刺痛强烈,叫扶初本能地将手缩了回去,蓦然睁开了眼。
先前的那些画面在这一秒烟消云散,就仿若一场梦境一般。
扶初看着栖迟,好像还没有缓过神来。
若刚刚看到的真的是自己的前世,那她的前世到底是在哪里?她和楚暮又是什么身份?方才那最后一幕,是楚暮……要杀她吗?
太多的问题一下涌上了脑海,让扶初吃痛地皱了皱眉。
“你都看到了?”栖迟试探般地问了一声。
扶初抬手揉了揉仍在发胀的太阳穴,缓缓点了点头。
“那真的是……我的前世?”扶初仍是有些难以置信。
语毕,栖迟只是稍稍扬了扬眉,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她没有承认,亦是没有否认。
“时辰不早了,我听楚漆泽说明天一早就要去城州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栖迟一边说着,一边不急不缓地从屋顶上站了起来,向着扶初伸出了手。
突如其来的掌心,让扶初心里不免跟着愣了一下,或许是还没有完全从方才的那般体验中回过神来,栖迟这么一伸手,扶初下意识地以为栖迟还要让她再看一遍前世的那些画面。
栖迟见扶初没有反应,便主动弯下了腰,白皙的小手毫不犹豫地握上了扶初的手腕,将她从屋顶上拉了起来:“快回去休息吧,这里冷,别着凉了。”
……
当扶初醒来后,已经天亮了。
周围的氛围很安静,好像也没有闹市的那般喧嚣。
这一夜,扶初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楚暮,有楚漆泽,还有好多她不认识的地方……
扶初坐起了身子,本想好好回忆一番昨晚发生的那些事,但一想起昨天在屋顶之上发生的那些,脑袋就莫名地跟着胀了起来。
她记得她偷偷跑上了屋顶看风景,然后看到了楚暮,楚暮离开后,栖迟好像又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再然后……栖迟就带着她下去了。
扶初总觉得这段记忆中好像少了些什么,但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每次想要努力地回想起什么的时候,脑袋就跟着疼了起来。
莫名其妙……
扶初正坐在床上揉着太阳穴,敲门声便跟着传入了她的耳中。
“进来……”扶初想都没想就开口道了一声。
话音落下后,开门声便缓缓传入了扶初的耳中,紧接着,便是楚暮那颀长的身影落入了扶初的眼帘之中。
“漆泽师叔说差不多好了……就……”楚暮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挪移到了扶初的身上,在看到坐在床上的扶初的那一刹,楚暮的语气便不由得跟着慢了下来——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裳。
楚暮说着说着,便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原本那清秀干净的脸上也跟着露出了一抹肉眼可见的淡红色。
四目相对,此刻,扶初竟是被楚暮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微红着脸,随手抓了一件衣服就遮在了自己的身前。
遮到身前之后,才蓦然发现,她拿着的是楚暮昨晚给她的披风。
扶初:“……”
楚暮:“……”
刹那间,空气像是坠入了一片难以言喻的尴尬之中一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好久,楚暮才故作镇定地干咳了一声,而后转过了身:“衣服换好了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