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似缓步行至,但每每脚尖轻点时便跨越数十米,随比不上缩地成寸,但对吴萌萌而言已是深不可测,尤其的对方那雄厚的气息丝毫看不出老迈,犹如一座高山向着自己平移而来!
少年少女仍紧随其后。
来至身前数米外,老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撼动心神,包裹着某种力量在其中,似刻意震慑吴萌萌三人,“本座乃天罗宗赤战峰主,法号宣化!”
“这是本座两位弟子,喻宁、卜沁。”
“受宗门之命镇压妖祸,不慎让三位受惊,还望多多担待。”
此话一出令李大山受宠若惊,连连叩首但吴萌萌听来却觉得虚伪的很,倘若没有狼妖最后反扑的举动,面前这三位此刻就在毁尸灭迹了!
他确实有了先入为主的偏见,在心中恶意揣测,神随心变,眸子中不由浮现敌意。
隐藏的很好,但对于修士而言却极为明显,那名为喻宁的少年微微拧眉,冷声道:“你为何不拜?”
闻言,宣化的目光也转了过来,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比较这只是个幼童,又或许是被刚刚所见吓坏了,所以没有必要苛求这无关痛痒的礼数。
刚要摆手示意喻宁不必多言,不曾想站在对面的幼童径直上前数步,昂首挺胸,拧眉瞪目只是肉嘟嘟脸看起来煞是可爱,稚嫩的声音虽没有任何威慑力,但显然是欲喻宁针锋相对,“你有何可拜?!”
话音未落,还不等宣化三人有所反应,跪在地上的李大山父子险些被吓晕,浑身冒汗哆嗦成一团,半跪着一把攥住吴萌萌的手,急忙解释,“三位仙人,这孩子身世从小脑袋就落下毛病,一旦收了刺激就会胡言乱语……”
喻宁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样吴萌萌,“我怎么看他没有任何毛病?”
“小猛快给这位仙人道歉……”李大山满脸的惊慌哀求,但这次吴萌萌仍瞪眼盯着喻宁,甚至不在掩饰自己的敌意。
“哼,小小年纪不知敬畏……”喻宁神色漠淡,迈步向着吴萌萌走去,却被前面的宣化拦下,些许疑惑看来,自己这位大弟子平日向来沉稳理智,怎么今日对上这幼童会如此反常?
“师兄,童言无忌,你高高在上不至于和一个孩子计较吧?”卜沁开口,明媚眼眸荡漾秋波,她声音清脆悦耳并没有娇媚,羽衣无缝飘舞,干净的脸上没有一点胭脂水粉,但却引人注目,是一种脱尘之美。
先前,吴萌萌远远便注意到了这位少女,当下近看时无论声音还是外貌都让他眼前一亮,就是一种无比舒服的感觉,生不出任何邪念,仿若在欣赏不可亵渎的美景,“哎呦,仙女下凡啊……”不由自主的感慨出声。
喻宁见这小家伙呆呆的模样,其眼中并未讨厌的东西,所以对这夸张欣然接受,抿嘴一笑更是让吴萌萌大脑一片空白,都懒得和那少年生气。
“师尊这小童怪异,对我们有敌意……”
那讨厌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扰了吴萌萌欣赏这一笑中的无限美景,令他烦躁表情一横,指着少年愤愤道:“我只对你这个玩剑的小白脸有意见!”
气氛一瞬凝结,喻宁眼角抽搐,他越过了吴萌萌用冰冷的目光看向李大山。
以他身份自然不会和一个幼童计较,但这出言不逊的代价就要从其长辈身上讨回!
哪曾想,向来憨厚耿直的李大山这次却被逼聪明了,连连甩手一脸坦诚,“仙人不管我事啊,这孩子是我前段时间从湖中救上来,我见他可怜才收养的。”
“您如果非要追责,可以去找这孩子已故的爹娘。”
“你!”喻宁怒极语噎,总觉得这三个凡人在戏弄自己,却找不出证据,他若真是滥杀无辜之人定然已经拔剑挥之!
一旁的的卜沁捂嘴偷笑,还从未见过师兄在凡人身上吃瘪,至于吴萌萌便又看呆了,嘿嘿傻笑。
一直打量着吴萌萌的宣化眼中异光流转,这小童虽然没有礼数不知敬畏,但却让他厌不起来,哎从未遇到过有凡人且是个孩子,以这般蛮横的言语同他们讲话,竟还颇有几分霸道。
而且,吴萌萌眼中灵光熠熠,绝非像那大汉所说的痴傻。
他温声开口,“小家伙,你为何不怕我们?又为何对我们有敌意?”
“一个鼻子两眼睛,你们三个不过也是人,我凭什么怕你们?”
吴萌萌眼睛都懒得转动,还是直勾勾地顶着卜沁,心里就琢磨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美人儿?“我对你这老头有意见,因为你优柔优柔寡断,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对外没有决断,对内还镇不住,遇事只想着明哲保身,却在夹缝中越陷越深。”
言语中有旁人听不出的复杂,因为吴萌萌当下说的其实就是前世的自己,太多的顾虑让他始终无法勇往直前。
宣化眼中亮起了精光,心头一震这话简直一针见血,就连喻宁表情也有了变化,却是惊疑警觉,而那卜沁则是震惊的捂着嘴。
“哇哦……”吴萌萌见少女震惊模样眼睛都看直了,不管是人造的还是自然的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当然他也没有沉迷,有一部分是在演,实则也在观察三人各自变化,像是搪塞继续开口,“我对这个玩剑的小白脸有意见,是因为他故作高深还虚伪,要不是刚刚那匹狼不愿连累我们,我们三个早就一同死在他剑下了!”
吴萌萌开口丝毫不委婉,不惊不惧对上了喻宁冰冷的目光,痞里痞气道:“怎么,讲点实话不乐意听了?这可是你师尊让我说的!”
“你让我敬畏可以,先给我低头道歉!真以为别人就是瞎子,你想冷血无情还要让你口中的凡人对你敬畏有加,你配吗?你不配啊!”
说罢,吴萌萌不再理会怒极的喻宁,他假装淡定,实则心里慌得要命,当然他笃定有那老人在这家伙不会和自己动手,而且今后也不会再见,所以先吐为快不在乎将其得罪。
这一连串的发言可谓猛如虎,就连宣化都被惊到了,这小家伙不是蛮横,是完全的生猛,小小年纪就如此得理不饶人。
“小家伙你告诉姐姐,你怎么就知道那狼妖是不愿连累你们?”不得不说卜沁心思缜密,立刻便听出了端倪,笑眼眯起如月牙,而吴萌萌脸上对自己的‘痴迷’也一瞬消散,这更让她惊异。
“就不告诉你,你们是神仙自己去问它呗。”吴萌萌眨巴着眼睛,一脸的茫然与单纯,还有孩童该有的调皮,看的三人一阵憋气。
“可是它已经死了。”
“死了,不也是你们杀的?”吴萌萌摇头晃脑。
宣化开口,理所当然,“可是如果不杀了它,它就会继续屠戮生灵。”
“你们怎么就确定它屠戮生灵,是亲眼所见吗?”吴萌萌终于引出正题,脑海中反复浮现巨狼临死前的画面,那悲戚的目光以及那吃力吐出的三个字。
见宣化神色明显一愣,吴萌萌在心底讥笑。
“你什么意思?!”喻宁猛然睁大眼睛,射出威慑之光,扫了一眼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狼尸,那死灰的眸子仍死死瞪着自己,“你是想说是我杀错了?”
“这可是你说的。”吴萌萌耸了耸肩,他可不会发表任何决定性的言语,因为此事与自己无关,转身不由分说将仍跪在地上不敢言语的父子俩强行扶起,“李叔,咱都有腹海大神了,就别跪其他‘神仙’了吧?”
“可是……”李大山眼神躲闪。
“没有可是,三心二意谁都讨不好,咱也该继续动身去往临安了。”
像是完全无视掉了宣化三人,推搡着让李大山拉起牛车,便要离开这里。
见状,宣化三人反倒觉得自己很是多余,有些尴尬,生平第一次碰到这样奇异的孩童,说不出来的感觉,心中动了些念头。
一旁的喻宁这是一眼便知师尊在想什么,摇头低语道:“师尊不可,这小童虽然聪慧,怪异的脾性也对您胃口,但切不可动了收徒的念头。”
“刚刚对话时,徒儿已窥察了他的体质,毫无修行资质可言,如今我赤战峰在宗门内的处境堪忧,若您再收一个凡人为徒,怕是又会多一个被小人打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