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跟周昂分开以后,吴未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新的学校,新的环境,班里的人不知道吴未的过往,和他们相处起来都十分愉快。没几天,吴未就交到了好朋友。
海棠花开的正好,粉粉白白簇拥在枝头,衬的那些年轻的脸格外的娇嫩。吴未喜欢海棠花, 这里没有程庆宇,没有向一涵,也没有应良,她可以安安静静地享受着美景带来的愉悦。
总是在那段错综复杂的关系里浮浮沉沉,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下心来欣赏周围的一切了。
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她就好像重生了一般,笑容也比以前多了些。班上的人都说她是海棠花女神,一开始她还红着脸用生硬的韩语否认,后来说得多了,她也慢慢习惯了,便不再去争论。
就算她解释的再多,第二天太阳升起,他们再次碰面,依然还是会有人笑嘻嘻的叫她海棠花女神。
人的执念,不会因为某句话,某个解释而停止。就像吴未对应良一样。
她总是会在某个安静的夜晚想起应良,他的笑容就像夜空上的点点星辰,将她黑暗的心照个透彻,然后久久无法入眠。
吴未从不否认自己对应良的想念,她知道无论时间过去多久,自己也不会忘了他。只是她学会了克制,她不再像以前一样那么莽撞,即使心里再想,想到快要发疯,她也能若无其事的继续自己的生活。
出了国之后,手机就很少响起。除了爸爸妈妈偶尔打过来两个问候的电话,几乎再没有人跟她联系。程庆宇倒是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当时她正忙着买早餐,声音嘈杂,她几乎听不清程庆宇再说什么,她一边端着海带汤,一边用胳膊夹着电话,是不是“嗯嗯”两声回答他。
程庆宇那边似乎也很乱,时不时还有几声响亮的口哨声,吴未忽然想起,今天是程庆宇入伍的日子。一直在她身边晃悠了这么多年的少年,终将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吴未心里有点酸酸的,刚买的海带汤她一口也喝不下去,她走到一个安静一点的角落,轻声的唤程庆宇的名字:“程庆宇。”
程庆宇总说,每次被吴未连名带姓的喊,准没有什么好事。现在吴未身在韩国,就算是他想被她吓唬,也很难了,他欢快的答应着:“哎,我在呢。吴小姐有什么吩咐的?”
吴未满满的泪点就被他这样插科打诨般带过去,她“噗嗤”一声笑出声音,像清脆的铃铛晃得程庆宇满心沉醉,过了半晌,电话那边的催促声越来越大,吴未想,程庆宇应该是要被没收手机了。她再一次念他的名字“程庆宇。”
“哎。”
“程庆宇。”
“哎!”
“在部队好好的,听见没!”
吴未最后一句话,语气略凶,但这却是她能对程庆宇表达关心的最好的方式。
她不知道部队里有多辛苦,她只简单的希望,等她再次回国,程庆宇还能像以前一样笑的没心没肺。
程庆宇似乎也没想到吴未会突然这么说,他捂着电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略带遗憾,又有点委屈的说:“吴未,你这话要早说一点,我就不去当兵了。”
大概是他的话太酸,惹得吴未眼眶也有点湿润,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满树的海棠,笑着说:“你快去部队吧,别在外面祸害小姑娘了!”
她虽然是开玩笑般的说出这句话,可心里却十分坚定。就像她远走韩国一般,入伍,也许是程庆宇最好的选择。
当一个人有了最好的选择的时候,为什么还非要在原来的那摊泥沼里沉醉不醒呢?
以前吴未总说程庆宇什么也不懂,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原来程庆宇才是和自己最像的那个。两个人都在感情世界里兜兜转转,虽不甘心,却又十分清醒的提醒着自己。
这通电话最后在吴未的笑骂中结束。挂了电话,吴未又在海棠花树下坐了很久很久。手机屏幕亮了又灭,反反复复,可她眼里只有那粉白的花朵。看着他们灿烂的开在枝头,就像看着过去的自己。
花有再开的时候,她的心,又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痊愈呢?
等吴未回到留学生宿舍的时候,几个舍友都在镜子前认真地化妆,有两个甚至已经穿好了礼服。她们看见吴未进来,略带着急的扯过她的手,有些责怪的问:“你一个下午都去哪啦?给你打电话也不接,今天晚上有留学生晚会,你不去呀?”
吴未懊恼的拍脑门,下午光顾着发呆了,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留学生晚会向来是B大的保留节目,由留学生们自发组织,每个留校学生都必须到场。一来是可以互相认识一下同胞,二来也是正式宣告自己的成长。吴未不好意思的冲舍友吐吐舌头,然后迅速的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及时的加入了她们的化妆队伍。
吴未天生娃娃脸,不用太多的修饰,她本来也没有太看重这个晚会,随便化了清纯的裸妆,散在肩膀的长发用一根紫色的发带细致的绑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简单又耀眼。就像刚刚上市的樱桃,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吴未没有正式的礼服,她随手挑了一件粉白色的蕾丝长裙,站在镜子前比划了两下。裙子不难看,但是和今天的她,有些格格不入。
好在吴未的室友们都十分给力,看见她为裙子发愁,都纷纷从柜子里抱出自己的裙子,任由她挑选。吴未看着眼前像小山一般的裙子,惊得合不上嘴。平日里看起来都保守无比的室友们,都什么时候有这么多性感的小裙子?
那种感觉就好像,全世界都在长大,唯独她自己好像舍不得向前走。
“小未,没有你喜欢的嘛?”其中一个室友看她久久不选,还以为她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
吴未摇摇头,调皮的冲她们眨眨眼:“不是啦,是你们的裙子都好漂亮,我不知道选哪个好了。”
和吴未一个班的室友小洛,她从自己的裙子里找出一条吊带白色羽毛裙,照着吴未的身材大致比划了一下,满意的往吴未怀里一塞:“就它了,去换上吧,美人!”
说完,小洛大咧咧地朝着吴未的屁股使劲拍了一下,吴未本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瞬间红的像个苹果,头也不回的往洗手间里扎。
吴未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性感的裙子,细细的肩带随时都像要断开,她在镜子前看了好几遍,才捂着胸口,别别扭扭的开门出去。
小洛向来都肯定吴未的美貌,但是当她穿着那条羽毛裙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睛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淡妆浓抹总相宜”这句诗说的大概就是吴未这样的人,她平时素净的像一朵海棠花,可现在,她却像故事里的白玫瑰,纯情,又带着一丝魅惑。
“怎,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奇怪?”吴未见室友们都不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她,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晕不自觉又燃烧起来。
小洛第一个反应过来,她一把揽过吴未的肩膀,将她往试衣镜前推了推,笑着说:“这哪里是奇怪,分明是仙女下凡呀!小未,听我的,晚上你就穿这条裙子,保证你相颗钻石一般闪耀!”
小洛说话夸张,吴未更加觉得不好意思,脸红到了耳朵根,她试图挣扎一下,小声的辩解:“这个裙子太露了、、我这么粗的胳膊,肯定不行的。”
这回还没等小洛说话,其他舍友就纷纷为她加油打气,说人生总要有第一次。吴未想想她们说的也对,在镜子前转了几圈之后,勉强点头同意。
几个小姑娘的欢呼瞬间冲破了首尔上方的天空。
晚会进行的十分顺利,吴未果真像小洛预言的那般,还没进会场,就有一两个男生跑过来低声询问她的联系方式。她都以自己有男朋友为借口一一婉拒了。
看着小哥哥们失落的背影,一旁的小洛直咂嘴惋惜:“小未,做你男朋友也太幸福了,人漂亮不说,还这么忠贞不二!”
小洛从小在性开放的美国长大,时不时总会冒出一两句让人汗颜的语句,吴未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胳膊,耐心的教她:“这叫情比金坚,你那些奇奇怪怪的话都从哪里学的?”
晚会正式开始,年轻人的晚会总是充满活力,几个节目下来,吴未的身边早就不是一开始的室友们。小洛也正和一个德国帅哥聊的火热,倒是吴未自己,似乎和这个热闹的地方显得有些冲突。她端着盘子,拿了一些精致的点心小口的咬,任由舞池里疯狂扭动的身影晃乱自己的视线。
晚会一直持续到凌晨,吴未倦意早早席卷而来,她拍了拍正喝的尽兴的小洛,指了指门外,示意自己先走。小洛被一群男生围在中间,看见吴未过来,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吴未无奈的笑笑,抓起自己的小包,慢慢的往外走。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不少,连呼吸也觉得顺畅了很多。
果然啊,自己还是适合这种安静的地方!吴未心里暗暗的想,高跟鞋穿的脚痛,她干脆脱下来直接拎在手里,顺着月光一点一点走回去宿舍。
留学生宿舍在一个花园的右侧,白天看起来郁郁葱葱的花园,到了晚上还有几分阴森。今天晚上留学生们都去参加晚会了,连路人都没有一个。吴未抱着自己的胳膊,大着胆子往前走。
终于快要穿过花园的时候,吴未的脚下忽然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因为她大力地一脚,这个东西还发出一声类似痛苦的闷哼。
吴未头皮发麻,整个人的血液都像逆流一般,齐刷刷直冲脑门。她大着胆子,哆嗦着手,打开自己手机的手电筒,眼前的一幕差点让她尖叫出声。
地上那个软绵绵的“东西”,正是她很久没有见到的周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