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金三镇,小镇偏远,世代以种植罂粟为生。
镇上恰逢赶集,青篼箩筐,密密麻麻。镇上有座旱桥,桥东卖粮食,牲口,小百货;桥西有酒窖,饭馆,烧饼摊。人群拥簇,各自盯着想要买卖的货物,其间言笑晏晏,其乐融融,哪怕是讨价还价也是笑着的。
女人衣着光鲜,形只影单,手机响了,手机断断续续响了几分钟,她也不着急接听。
女式烟细而长,女人选了个僻静地,抖出一根。
她晾它半分钟,这才不疾不徐的按下去。
电话里的人是青城警署人,她的直接上司,操着一口标准的青城口音:“你的接头人,代号猫头鹰。接头地点,普洱亭河畔。”
她站在巷口,有穿堂风,火几番熄灭。离思伸出手去摸打火机,哪曾想一个手滑,打火机落到了水沟里。
离思干脆掐掉烟,吐出胸口闷气。一个月前,她临危受命来到金三镇,这儿的居民生活一派祥和,老老少少皆靠种植罂栗为生,一望无际的田园里种满了罂栗。田园上边上时常坐着一些老人,她们盯着罂栗花,等待着它成熟结果,然后将它提炼。
金三镇有几个很大的化学工厂,专为提炼毒品准备的。
离思心神烦躁间,竟然挥然不觉身边有人来到。
男人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怎么是个小姑娘?”
离思闻声望去,不经意瞥过男人剃得很干净的寸头,眼神滑过男人五官轮廓,这...这不是夜笙歌?
男人同样在打量她,廋廋弱弱的身子,白净的娃娃脸看上去最多十八、二十的模样,上级居然会怕这样个小姑娘来做他的接头人....
离思:“青城山下”
夜笙歌:“夜,猫头鹰”
离思:“一加一等于?”
夜笙歌:“田。”
没错,高层给的暗号就是如此....
暗号都对上了,两人都没有见到亲人的感觉,反而还有些欲哭无泪。
夜笙歌心想的是:这么年轻的女孩子,一看就没什么经验,组织莫不是与他开玩笑吗?
离思心里想的是:夜笙歌怎么跑去当警察了呢?还打入敌方后营了呢?
再相见,夜笙歌眼中的漠然,没有一丝伪装。
看来,他又忘了。心间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一块石头压在心头。
夜笙歌:“田思?”
田思是组织提供给夜笙歌的名字,也是这次任务中,离思要用到的名字。
离思:“叶笙?”
两人在对方真挚的询问中,不约而同点了头。然后各自点燃一支烟,狠狠吸着,大有一种路漫漫兮其修远兮的感觉。
夜笙歌比离思要先混入敌方老巢一年,期间凭借着狠辣的作风,有了一席之地。至于为什么会派离思来呢,就要说到夜笙歌一路高歌进入敌方组织头脑中心,自然也得罪了不少人,其中就有人去调查叶笙这个身份。警察局伪造的叶笙这个身份是个孤儿,但是在孤儿院有个青梅竹马,也就是田思,为了不露馅,同时也为了帮助夜笙歌更好完成任务,警察局便派来了离思。
酒桌前的刀疤男举着酒杯敬离思:“这杯酒我敬嫂子,欢迎嫂子。”
离思笑着,以一种最无辜最抱歉的语气说:“我前些日子肺不好,医生建议我不要喝酒。”
刀疤男了然笑笑:“嫂子不喝,笙哥可得替你喝,笙哥你说是不是?”
夜笙歌豪爽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末了,由衷赞叹一声:“好酒。”
镶金牙廋子男捧着一支细烟递到离思眼前:“嫂子尝尝,这是我们孝敬您的。”
金三镇这个地方,对吸毒早就习以为常,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没有不吸毒的,大多饭后一支毒品,活过赛神仙。
离思的脸白了白:“我肺不好,医生说不能抽烟。”
酒桌的断指男递上一支针管,笑得诡异:“嫂子,这纯度可是爽了,您试试。”
离思神情僵硬:“我怕疼。”
断指男说:“嫂子,您这是不给我们兄弟面子?”
桌子上的其他人面面相觑,夜笙歌的敌对势力暗自摩拳擦掌,旁桌的妇孺儿童也频频朝她这边张望。
离思干笑着,想着怎样才能糊弄过去,脑中灵光一闪,她白眼一翻,眼一闭,身子一瘫倒,装作晕倒过去。
其余人见此,只得作罢,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傍晚,接风洗尘的人已经各回各家,躺在床上的离思一个鲤鱼跳,从床上翻起来:“好险、好险。”
夜笙歌倒了杯茶递给她:“你要是怕了,可以向组织申请回去,我一个人在这里也照样可以,你一来,对我来说,倒是个累赘。”
离思喝了口茶水:“我不是没有申请过”
夜笙歌沉默了,组织明明可以派一个经验更丰富的来接应,为何却选择了离思?与其是担心被威胁,不如说他更担心离思暴露身份,一旦暴露,所有的努力都是功亏一篑,所有的布筹都会付诸东流。
领导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夜笙歌手中的烟,抽了一支又一支。
两人独处一室,夜笙歌坐在一旁静静抽烟,离思望着窗外漫天罂栗花出神。她想起毕业后,初到警署报到那天,上级甩给她一个机密文件档案,上级一边喝着茶,一边透过镜片打量这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桌面。
上级表情严肃:“上面有个案子,需要一个适当的人选。”
离思:“我没有实战经验,还是大学生刚毕业...”
上级缓缓笑着打断她的话:“上面吩咐了,就要你这种类型的。”
上司用钥匙打开近身的抽屉,从中抽出个文件袋来:“这个是机密文件,关于国际团伙作案底细都在这儿,警方现在需要一个卧底。”
离思脸上茫然,她想要开口,可看着上司的眼神,她怎么也开不了口。双手拆开档案袋,一叠叠照片以及纸质资料铺开来,夜笙歌的照片赫然映入眼帘,漫天罂栗背景下,铺天盖地的战火子弹肆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