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鸣笛声响起,离思的身体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无力跌落在地。一群持枪闯入的武警闯入,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屋内的惨状令见状了犯罪现场的警察也不由心惊。世风日下,世态炎凉,此事一经披露社会,不知又要占据头条新闻多久。
女警上前披了件外衣在离思身上,眼中不无惋惜,一花季少女,青紫伤痕布满身体,衣服上分不清新血旧血,脸上茫然,精神恍恍惚惚,没有属于那个年龄的朝气,明眼人一瞧便知她受了什么屈辱。
警察将手铐套在林莫手上,公式化地行事,戴上手套,将凶器移交给下属,又瞧着死者脖颈的伤口,颈动脉都划破了,死者死前该多痛苦,传闻林家公子与顾家向来交好,又怎会起了这样的犯罪动机,难不成是为了女人?
记者早已收到消息候在门外,一见警察与犯罪嫌疑人出来,双手飞快按下手中相机。
许多人围在外间,被警察阻挡在外。
好事记者上前采访着破案的警察,各色相机对着离思的脸狂拍,暴露于人前的离思,看向各色人等眼中的轻蔑、兴奋、八卦,唯独没有感同身受。林婼推开外间维持治安的警察,疾步朝离思的方向走来。她的眼神恶毒,死死盯着离思,不放过离思脸上的一丝表情:“你终究是害死了他。”
离思看着恨不得咬碎她,撕碎她的女人,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林婼,不是我杀了他。”
林婼尖锐的手指甲狠狠抓在离思的脸上,咬牙切齿,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来:“不是你,他能死?”
记者见林家千金像如个泼妇般拼命撕扯着可怜的女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便飞快按下快门,香艳狗血的豪门三角恋,观众最爱看了。观众的支持就是金钱,钱是个好东西。
离思忍受着林婼的疯狂毒打。
人群中,夜笙歌急急赶到。他将离思护在身前,扒拉开开启癫狂状态的女人:“林婼,你疯了。”
离思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夜笙歌心疼看着她的伤口,声线带着几分颤抖:“你这个傻女人,别人打你,你就不会还手吗?你就不会打回去吗?”
离思的眼神呆然看着某一边。
夜笙歌见此,难受得不知该说什么。
他狠狠剜了警察一眼,狗仗人势的东西,难道就不知道拦着林婼?
警察擦了擦额头冷汗,又是弯腰讨好,又是吩咐女警将林婼带下去。
警察恭恭敬敬请着离思上警车,夜笙歌随同离思坐进了警察。
对于夜家公子来说,警察局,他很熟,三五天被请去喝茶,他早已轻车熟路。
离思在录口供,对于屈辱的,她自然略过没讲。林莫很爽快就承认了人是他杀的,警察们是有些不信的,按理说,林莫并没有杀人动机。林莫似乎打定了注意要认罪,还好心建议警察去验证匕首上的指纹。
一系列操作下来,证据指向林莫。警察们对视一眼,得,嫌疑人自行认罪,案子一天就破案了,真是无趣.....
离思手里捂着一杯热咖啡,她一口一口喝着。杯中咖啡见底,冷气哈进口里,凉进了心底。
她缓缓放下杯子,看向夜笙歌:“我难受”。
夜笙歌:“我知道。”
离思头埋得低低的,眼泪啪嗒落进杯子里,明明不想流泪,却控制不住:“我好难受。”
她裸露在外的那一双手已经被冻得青紫,一套的手续,一整天的录口供留档案,她早已疲惫不堪。
夜笙歌握着她的手,给她的手哈着热气:“我带你回家。”
离思摇晃着头,想要将眼泪逼回去,哪只眼泪如开了阀门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我没有家,没有家。”
夜笙歌心中一痛,痛得难以呼吸,只要她一哭,他的心就难受,难受得要窒息。
离思:“他会死吗?”
他当然知道她提的是谁。
林莫对她做的,他全都知道了。
夜笙歌:“他杀了人,杀人偿命。”
离思笑了,泪花挂在酒窝上:“是啊,杀人偿命。”
夜笙歌:“医生说你流产了。”
离思眸色一案,心中痛苦,笑僵在嘴边,久久不语。
夜笙歌心中叹了口气:“夜,太凉了,我带你走吧。”
离思缓缓抽回手,眼睛看向不远处:“对我而言,哪儿都一样。”
夜笙歌:“不一样,至少我能...”
离思打断他的话:“我不会跟你走”。
夜笙歌眉头紧皱着,拿起一支烟便要点燃,却瞥见离思惨白的脸,不知怎的,再没了抽烟的欲望。男人把玩着手里的香烟,替她续了杯热乎乎冒着热气的牛奶:“我就要走了。”
离思握着杯子的手一抖,牛奶洒落在桌面上,她抬起眼睛看着男人,静静等着下文。
夜笙歌:“这学期的征兵,我入选了。”
离思强自镇定,喝了一大口牛奶,滚烫的牛奶滑舌头喉间,她急忙去寻冷水,慌张间错寻了杯滚烫的开水入喉,烫的她反射性地吐出大口开水。滚烫的水烫红了她的嘴巴,很快便起了几个大水泡。
离思神情恍惚,扯出一个笑:“一路平安。”
征兵入伍,不知何时是归期。
夜笙歌眼底叹息,扶着她坐下,他寻来冰块,细心温柔敷在她的嘴巴上:“与我一起走吧。”
离思:“去哪儿?”
夜笙歌:“军队。”
离思:“还会回来吗?”
夜笙歌手上动作一顿:“....”
两人眼观眼,鼻观鼻,心观心,一个敢问,一个不敢答。
这一幕正好落入一只脚跨入警局的男人眼里,旁人看来,离思与夜笙歌的视线都聚焦在彼此身上,被看成了郎有情妾有意。乔鸥鸣不知怎的,心里就堵得慌。
乔鸥鸣拿下金丝眼镜,揉了揉有些发涨的眼睛。
一天的行程下来,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听闻她出事了,他本能地推掉了今晚的应酬,第一时间赶到了警署。
没想到,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离思,你真是好样的。
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他在来的路上便听手下叙述了事情经过。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见到她全身是血的模样,心还是不由颤抖了。
听说,她流产了。
听说,顾岸死了。
其实,顾岸与林莫带走离思,他是默许了的。
只是,没想到,离思居然怀孕了。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似乎有些事情不受控制了。
乔鸥鸣开口了:“离思。”
听闻男人的呼喊,离思震惊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
夜色朦胧,门外车水马龙,男人披星戴月,周身笼罩在薄雾中,一手把玩着金丝眼镜,一手懒懒插在裤兜,穿着一身西服正装,服饰整洁干净,没有一丝褶皱,大背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过来。”
离思有一瞬间恍惚,误将眼前人认作乔凌宴。
离思如入了魔怔般,朝着乔鸥鸣走去。
夜笙歌拽住离思的手,眼神无声乞求着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离思的手从夜笙歌手里挣扎开来,她说:“夜笙歌,一路平安。”
夜笙歌被甩开的手无力滑落,全身力气像被抽走,眼睁睁看着那女人亦步亦趋跟在男人的身后,上车前,女人回过头来,对着他无力笑了笑。她是在向他告别。(未完待续)